店子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式装修风格，一张方桌，四条长板凳，锅里的汤底沸腾的鼓着泡，两人都被热气蒸出了汗。
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示意，穆微然就递出了手中的汽水：“我喝过，给你拿瓶新的去。”
“口水我都吃过，这算什么。”言凉辰吃撑了，一口汽水下肚，他捂上嘴打出一个饱嗝，“吃太多了，皮带勒的肚子疼。”
“你不知道把皮带松一些吗？”穆微然同样吃撑了，而且，还是撑到想吐的那种，“去趟洗手间。”
在穆微然去洗手间的这段时间里，言凉辰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行，知道了】
穆微然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言凉辰正好挂断电话，把手机放进了西装外套的口袋里。
“谁打来的电话？”穆微然随口一问，其实言凉辰每天要接的电话并不多，生意上的那些电话大都打给了李华，因此，李华单身有他一半的责任。
“收拾小王的人。”
穆微然愣了一下：“这种事情，能随便把电话留给别人吗？”
“转介人的电话。”想不到她的小心思还挺多，防人意识在他意料之外，言凉辰总以为她好欺负，不让她单独出门。
“那也不行。”穆微然不以为然的摇头说道，她拿起锅里的竹签把牛肉扒在碗里，“不安全。”
“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其实言凉辰说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穆微然吹了吹嘴边的肉喂进嘴里：“我去见小王，你就不去了。”
“不行。”言凉辰拒绝的很干脆。
“放心，我这个样子去见小王，害怕的应该是他才对。”
言凉辰依旧不同意：“吃晚饭回家，哪里也不去。”
“吃的这么饱，不消食可不行。”
“消食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双人运动。”
“咳……”穆微然被他的话呛到，顿时就涨红了脸，“我怕会吐你一身。”
她止不住的轻咳了一阵，言凉辰见状走过来给她拍背：“喝口水。”
“打他一顿便宜他了，我就去吓唬吓唬他。”穆微然趁机抓上言凉辰的胳膊，一边轻轻的摇着，一边软声恳求道，“你就在车里看着我，行不行嘛？”
“你见小王干什么？”
“他掐我脖子，还把我扔进湖里，用石头砸我，不出了这口恶气，我怕自己会被气出乳腺增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她又不是人美心善的白莲花，受了不该有的欺负就得还回去。
但对言凉辰是个例外，他没少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穆微然心里说着再也不跟他好了，奈何身子不争气，一被他碰就软了。
“我当你不生气，原来是憋在心里。”
“那么多人在现场，你拿板砖拍他，是想进去踩缝纫机，还是想破财免灾？”穆微然看向他问道，其实言凉辰有很多优点，譬如财大气粗、身强力健，但也不能明知是陷阱，还要跳进去，“忍一时钱包不受损，退一步不让诡计得逞。”
“肯定是破财免灾了，我要是进去了，你会再换个男人吗？”她要是说换，今晚回家了弄哭她。
“傻大个～”还想挖坑给她跳，她要是说“换”，言凉辰今晚绝对会弄死她，“咱们不进去，一起撸串儿不香吗？”
“我说假如……”男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比女人都还要可怕。
“不换。”穆微然信誓旦旦的说道，她目光真诚，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从穆微然说出的这些话中，不难看出她是个理智的女人，能看清形势、取舍有度，因此，“不换”也是她权衡当前形势说出来的用来安慰他的话。
言凉辰只是笑了笑，是透着无奈的浅笑。
“我要是想换男人早就跑了，我要是存心躲起来，你找得到我吗？”穆微然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还是说你觉得书颜工作室倒闭了，同情她……唔……”
穆微然被猝不及防的深吻怔住，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的眼睛里夹杂着愠愠怒气，他想让自己闭嘴，最直接又有效的办法就是封住他的嘴。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我是因为你才抑郁。”
“开心一点，明天不去公司，我们可以睡到自然醒。”穆微然捧上阴郁的脸颊亲了亲他。
“你的理性……”
“我是理科生。”穆微然接话很快，声音温和的安慰他，“我读高一那会儿，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班里的女生，被排挤后只能选择理科。”
“对我、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理性。”两人相处的越久，他的一些缺点便会暴露出来，他担心穆微然会因此抛下自己离开，正如穆微然说的那样，她要是存心躲起来，自己未必能找到她。
“不够理性，真要是理性的话，我就该离开你。”她的额头抵在言凉辰的额头上，轻声细语的对他说道，“不能陪你到老，是我的遗憾。”
“然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丢下我……”
“嗯……”
外人无法想象，像言凉辰这样家境优渥的人，竟会害怕被人抛弃，除了钱，言凉辰无论是在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一贫如洗，父亲搞外遇，母亲在他眼前跳楼身亡，小三毫无罪恶感的上位，同父异母的弟妹就像两根刺一样，扎在他心上，使他的内心无法安宁。
痛苦、悲怆、凄凉与孤寂，周而复始的折磨着他，将他的心折磨到千疮百孔，他有过轻生的念头，也接受过心理治疗，无一例外的是病情反反复复，无法根治，他也无法得到安宁。
有的时候，言凉辰明知是自己的错，却还要穆微然来安慰自己，甚至用肉体上的欢愉来满足他内心的悲伤，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对于穆微然来说不公平，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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