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大厨房里厨娘的手艺不错，而且纳兰疏影还刻意多叫了两道荤菜，是齐柏溪喜欢的，这一顿吃的宾主尽欢。
“你们府里的厨子可真不错。”齐柏溪一点没客气的夹了一块蹄髈到碗里，咬了一口说道。
他从前在边关惯了，而且本来就有些不拘小节，因此丝毫没有在妹夫家吃饭注意形象的想法。
纳兰疏影看他吃饭的样子都是被逗笑了，突然就想起来当时还在齐家的时候，若是三个表哥都在家，每每吃饭的时候厨房总要端上来一盆米饭。
“表哥喜欢就多吃点。”她说道。
“本来今日想找妹夫喝酒，结果妹夫却把我带回家来了，不过看见表妹养的这般好，我回去也跟母亲说说，她定然放心了。”
“你不知道，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母亲担忧的了不得，若不是二哥婚事在即，她肯定跑来看你。”齐柏溪放下蹄髈，端起酒来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
齐柏江的婚事就在这两日了，齐家肯定忙乱，而大儿媳周玉华刚刚生产不久，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里里外外还是王乌兰一个人操持。
“可缺人吗，若是缺人就跟我说一声，我着人去帮帮舅母。”纳兰疏影说道。
“那倒不必，人是有，就是许多事他们也做不了主，都要来问过母亲。”
纳兰疏影一想也是，下人什么倒是好办，就是主事的少，这才显得忙碌。
“没事，你就安心养胎，二哥的事有母亲呢，不行就让二哥自己上，反正是她成亲。”齐柏溪嘿嘿笑了两声，有些无赖的说道。
纳兰疏影也被他都笑了，“三表哥可别幸灾乐祸，没准过不了多久就该你了。”
这话倒是实话，齐柏溪也不小了，要不是忙着齐柏江的婚事肯定给他相看人家了。
齐柏溪却呵呵傻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纳兰疏影见他不想说这个也不为难他，转而说起了别的。
风君兮倒是没说什么话，席间就只给纳兰疏影夹菜盛汤。等用过了饭，风君兮才带着齐柏溪去了书房喝茶。
其实这晚上的喝什么茶，一看就是风君兮有事与齐柏溪说。
其实按道理一般晚上是不会留客人吃法的，只是风君兮和纳兰疏影都不是迂腐的人，两家又走的进，他们丝毫没觉得留齐柏溪吃晚饭有什么。
只是这点子小事却当即就被传到成侧妃那里去了。
这些日子成侧妃被夺了权，心里一直压着火呢，就等着抓纳兰疏影的小辫子，只是这纳兰疏影就呆在府里养胎，都快连澐璟院的门都不出了，成侧妃就想想找茬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抓到个错处，可这要严格说起来也不能说错，没顶多就是不合规矩。成侧妃有些气恼，她也不能凭着这鸡毛蒜皮去襄王那里告纳兰疏影的状啊。
“娘娘，奴婢听说这世子妃和齐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齐家老爷不过是当时看着可怜才被收养的孩子，说是收养，也没正式的拜祖宗，这两家的甥舅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您说，这世子妃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来往这么近，是不是不太好。”
这丫鬟就差说纳兰疏影与齐柏溪有什么了。这丫鬟是成雪颜的心腹，一直在她身边伺候，这主子吃瘪了，她们这些丫鬟也要跟着吃挂劳儿。
成侧妃眼神转了转，“说是这么说，可是人家正大光明的进来，难道要我红口白牙的非说两个人有什么？”
她倒是真的希望两个人什么，可是前边都报了，这人是风君兮带进府里的，纳兰疏影如今还怀着孕，她想让两个人牵扯上也不行啊。
不过，一个王府世子，这么看重一个世子妃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可不好，倒是可以跟王爷说说。
成侧妃打定了主意。
“王爷晚上去哪个院子了？”
“王爷还没有回府。”一边的人回禀道。
成雪颜眉头一蹙，这么晚了襄王还不回来，定然是去哪里风流了。
这些日子除了她那个好侄女分了她的宠，窝囊了半辈子的魏庶妃也不老实，现在外边又有了小妖精勾着襄王，她有些挫败和愤怒了。
“大公子呢，将大公子给我叫来！”成侧妃沉声道。
“是”下人不敢耽误，赶忙去叫风连淞。
再说风君兮那边，倒是没问齐柏溪什么机密，就是问了问他在羽林卫怎么样，还问了问这些日子哪些人进宫频繁。
齐柏溪在羽林卫虽然就是个看宫门的，可是他所在的这个宫门却与旁出不同，有人进宫出宫走的都是这道门，所以问他这个他还真知道。
而且这也不算什么机密，随意一打听也都知道了，齐柏溪就丝毫没有保留的劝与风君兮说了。
“你是说安王叔如今总是频繁进宫？”
“是啊，几乎每天都要进宫吧，裕王的丧事不是交给安王殿下办了吗，大约又是禀报吧。”齐柏溪说道。
“也对，安王叔一向谨慎，大事小事可能都要问过陛下吧。”风居心随口说道。
“不过最近出宫的倒是少了。”齐柏溪随口道。
风君兮问完了事，齐柏溪看天色也不早了，没有再多留，告辞回家了。
成侧妃那里却是生了大气，因为不禁襄王不在府里，连风连淞都不在府里，问了一圈，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皇宫朝乾殿
惠钦帝半靠在床上，皇后端了一碗药正一勺一勺的喂给惠钦帝吃。惠钦帝吃了两口就摇摇头。
“太苦了。”他闭了闭眼说道。
皇后搅了搅那药，微微一笑，“良药苦口，陛下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说着，又要了一勺，递到惠钦帝的嘴边，惠钦帝张了张嘴，将药咽下了。
殿中烛影摇曳，有些昏黄的灯光将室内晕染的更加温馨了许多，倒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还记得你刚进宫那几年，也总生病，每每都要朕去哄你，你才肯吃药。”惠钦帝看着皇后半被烛影照着的侧脸，突然就想起两人刚刚成婚的那几年了。
“那时候陛下刚登记，国务繁忙，臣妾还总是闹性子，想起来真是羞恼，臣妾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皇后听了这话，看着惠钦帝，勾起唇角，莞尔一笑。她已经不年轻了，连眼尾都有些细纹，但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姿态还在那里。而且比起头发半白的惠钦帝，妆容精致的皇后倒是年轻许多。
“你还像当年那么美，真却已经老了。”惠钦帝看着皇后的容颜感叹道。
“陛下春秋鼎盛，怎么就老了，臣妾还想着，等过些时候，通知内务府，再选些人进来伺候，这宫里的都是老人了，进些新人，也热闹。”
皇后将喝完的药碗放置一旁，取了清水来个惠钦帝漱口，动作娴熟自在，说着话也随意，真像两个普通夫妻唠家常一般。
惠钦帝知道皇后这是想选秀。
“不用了，朕都这把年纪了，宫中已经许多年没有皇子公主降生了，大约这是朕的命数。”惠钦帝嗤笑两声，说起来倒有些悲凉。
皇后眼观鼻鼻观心，伺候晚了惠钦帝又净了手，这才坐下与惠钦帝说话。
“陛下是真龙天子，这话臣妾可不认同，再说，这宫中的姐妹也都不年轻了，本就难怀孕，等臣妾给陛下选几个好的，定能生几个皇子公主。”皇后一脸不认同的说道。
惠钦帝看着这样的皇后，心中似有无限感叹，想当初刚登记那会，他只是有些宠爱一个刚进宫的美人，皇后就打翻了醋坛子，一连两个月没有给他好脸色，如今说着为他选妃，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皇后真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皇后，可是惠钦帝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他也没说骗皇后，他的确是不想再选妃了，宫中妃嫔不少，前些年也都有妃嫔遇喜，可是要么生不下来，要么养不活。惠钦帝觉得，这大约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梓潼，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惠钦帝拉着皇后的手说道。
“什么苦不苦的，臣妾可是皇后呢，六宫之主，就是没能给陛下生一个孩子。”说着说着，皇后也有些失落。
她这一辈子，未嫁前是国公府的嫡女，备受宠爱；嫁人后为太子妃，皇后，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孩子。
惠钦帝看着这样的皇后突然涌上了许多愧疚，他突然就有些不确定，当年的选择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梓潼···”他声音微哽，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陛下不用担心臣妾，这么些年，臣妾都习惯了，况且，陛下的孩子不就是臣妾的孩子吗。”
皇后一扫失落的情绪反而安慰起了惠钦帝。
“又梓潼在，朕很欢喜。”惠钦帝目露留恋，看着皇后深情的说道。
他抬了抬手，十几年之后，再次摸了摸皇后的乌发。
皇后微微递了跌头，像是迎合惠钦帝的动作。
“能遇到陛下，臣妾也很，欢喜。”她如此说道。
昏暗的烛影将两个人影子拉的修长，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摇了烛火，那影子也跟着颤了颤。
这半年来宫中接连出事，许多人都私下议论，是不是有什么诅咒，还有人觉得是惠钦帝为帝不仁，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不过这些到底不敢到明面上来说，大家都是私下议论，因为是天家事，也不敢太过，倒是没有传到惠钦帝的耳朵里。
不过些日子京都中倒是安静了许多，就算有哪家办亲事也是不敢大操大办，毕竟明王裕王两位王爷先后办了丧事，这时候谁敢去触惠钦帝的霉头。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齐柏江的婚事悄悄的办了。
其实齐家本来也没想大操大办，只是奏喜乐的人又减了一半，虽然看着也算热闹，但到底显得减薄了，王乌兰觉得有些亏待了二儿媳。
不过李家倒是讲道理的，也知道这不是齐家可以怠慢他家女儿，是形势如此。
因为这个，新媳妇三日回门的时候，王乌兰特意将准备的回门礼厚了三成，这些李家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纳兰疏影本来是想去齐家走一趟的，只是风君兮觉得她身子重，那边又闹哄哄的，不让她去，张嬷嬷林妈妈还有她身边伺候的一众人也都巴巴的看着她，不让她却。最后还是风君兮代表着去齐家吃了喜酒，给足了齐家面子，纳兰疏影这才罢休。
“奴婢听说咱们家王爷前几日英雄救美，在大街上救了一对姐妹花回来。”顺意看自家主子兴致不高，就说些趣事给她。
而且顺意知道，她家世子妃肯定对这事感兴趣。
“是吗，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果然纳兰疏影的兴致被勾起来了。
而这对姐妹花也不是旁人，正是她上次选定的那两个。
“说是在大街上遇见的，两姐妹来京城寻亲未果，被街上的混混调戏，王爷见了就英雄救美，没想到却是救了一对花容月貌的人。”
“那姐姐见王爷出手不凡，姐妹俩又未寻到亲人，无所依靠，就有心攀附，咱们王爷那性子您也知道，直接就将人嗲回来了。”
“只是那妹妹倒是个清高的，说是绝不与人为妾，哪怕你是高官权贵，当即就要偶组，最后是被她姐姐给拽着进了王府的。”
顺意一五一十的说道。
“是吗，那后来了。”纳兰疏影想起当时一个长得艳丽些，另一个看着温柔许多。
她心中想着，这茗青也是个人才呀，这是不为妾的话不正是当年成侧妃用的那一套吗，只是这么些年成侧妃也没扶了正。
“两个人住进了芙蓉阁，只是听说那妹妹进来府就将自己关进了屋里，谁都不见，还放话，若说王爷胁迫她，她就吊死自己。而那姐姐，如今领着姨娘的份例呢。”
“说来也齐了，这妹妹看着像是不识抬举的，可是王爷日日都去看她。”顺意说起那二人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神奇。
那里有什么神奇的，不过就是得不到的更让人心痒偏爱，纳兰疏影还是从成侧妃身上悟到这个道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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