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些热闹的地方，此刻因为竞相争抢，变得更是热火朝天。赵云索性爬在桌子上，振臂一呼：“已经跟自己老板谈好价钱的，立马过来签合同，一手合同，一手交钱！别废话，别废话，赶紧的，现在立马来交钱了啊！”
一众人等全都朝着赵云这边涌过来，还有一大批人，手里抓着电话，疯狂打着，嘴里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我站在门口，门内正好站着一个男的，抓着电话叫道：“经理，现在都在加价，要是我们不加价的话，我看我也可以回去了，根本拿不到合同啊。对对，能够肯定，这次肯定是花美的鱼幼薇退出模特圈的事情，消息属实，绝对属实啊，我都踩过点了，你是不在现场，不知道这个叶小峰，本来还想请我们吃饭，打发我们的，结果暴露了，已经明显体现出来，鱼幼薇是要离开花美，退出模特圈的。本来是两天竞标会，结果现在改成了一天，经理，赶紧的吧，这一天要是拿不下来，就没机会了。哎，对对，我们竞争对手出了三百万的价格，拿着合同过去呢。什么？啊，三百一十万是吧，哦哦，明白了，反正我们的竞争对手出多少，我们就相对应多多少来，是吧，是这个意思吧？好勒，我现在就去办，您把钱给我转过来，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办！”
这个人这么说着，直接冲了过去，推开人群，手里抓着一张卡，叫喊道：“我们公司，我们灵瑞丝袜，竞标，三百一十万，我们的丝袜是真的好，真的好啊，请鱼小姐穿着我们的丝袜上台去吧！”
我忍不住笑起来，周围众人更加群情火热，十几个人围着赵云，这人潮几乎要把赵云给掀翻了。
赵云站在台上，叫道：“别急别急，时间还多得很，一个下午呢，慢慢来。喂喂，这位兄弟，你这么大块头，别往上来爬呀你，你是什么公司的代表，报价多少，你说，别上来！”
我凑到门口看去，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趴在桌子边，准备上去，一只手已经抱住了赵云的脚踝。赵云又不能随便踢人，很是尴尬。
那胖子抬起头来，油光满面，笑呵呵地说：“那什么，赵秘书，我是来一秀内衣的总经理，我今天可是亲自来你们公司竞价的，不是派什么业务员来的，您能看到我的诚意吧？”
赵云低头笑道：“我能看得出来，而且能够很清楚感觉到。不过，您要是能够把手放开，把我的脚丫子放出来，给它自由的话，我想，我更能感受到您的诚意，要不，您先放开？”
“不行不行，我要是一放开，别人就把你抓住了！”那大胖子总经理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叶董的亲信，是最让叶董信任的人了，我必须抱着您啊。什么也不说了，赵秘书，我今天带了一些钱，现金，不刷卡，也不多，一百万，这些钱，都给你，你给我个面子，这合同先签了，好不好？”
赵云笑道：“首先，一百万竞价，有些太低了吧，这里动辄都是五百万上下的，你这一百万，说实话，有些拿不出手，经理。其次，我们这是发布会，不是走秀现场，你是一个内衣公司，有什么可竞价的？难道你想让鱼小姐参加发布会的时候，穿着内衣出场？有些过分了吧，这广告有些太硬了不是？”
周围人都是大笑起来，那大胖子经理嘿嘿一笑，说：“不是，赵秘书，我这一百万，是我私人给你的，我也不怕别人笑话，我是公司经理，能做得了主，这钱虽然不多，但是就算是交个朋友。关于广告费用，我自然还会另付，您别担心。至于您说的第二个问题，那也不是问题啊，我们这合同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发布会当天，鱼小姐只要穿着我们的内衣，就穿在里面，上台就可以了。只要鱼小姐在中间，在发布会中间，加一个小小的动作，啊，就是，就是女人常会做的动作，也就是，拉一下内衣肩带，嘿嘿，对，拉一下，就可以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就这么简单，行不行？”
我站在门口，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怪不得这个大胖子可以成为内衣公司的总经理，虽然是男人，对女人平时的小动作，还是很了解的么！
让鱼幼薇稍微拉一下肩带，就可以有几百万进账，这样的广告动作，实在是厉害，价值太高了。
赵云稍微一犹豫，继而拍手笑道：“可以！我就代替叶董做了主了，不过这钱，你别给我，这么多人面前，你这是贿赂我啊，别来这一套。该竞价还是竞价，啊，各位，其他内衣行业的兄弟姐妹，你们也听到了吧？瞧瞧人家这办法，还有人竞价吗？内衣广告竞价，五百万起价，有没有人竞价！”
那大胖子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的大手大脚，倒是给其他人了灵感。早有内衣品牌的人，伸手叫价，不到一会儿，内衣的广告费，已经冲破九百万。
接下来又是各行各业竞价，凡是能够在发布会上沾一点边的行业，全都竞价。赵云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左右逢源，前后指挥，台下桌子后面的共走人员，一边是法务组，一边是财务部门，几十个员工，分坐两边，全都全神贯注，马不停蹄操作。
法务的员工核实一份合同，立马传给财务的人员，财务人员在电脑前核对时时入账金额，然后立马将合同再确定之后拿回去。整个流水线，虽然繁忙，但也井然有序。
看着这一套流水线，我微微点头，这也是出自楚婉之手。楚婉不愧是商界精英，设计的这一套流程，大大减少无效用工。
就在这时，财务部门的经理站了起来，叫道：“赵秘书！银行刚刚打来电话，说我们的公司账户要被冻结，因为涉及太多资金流动，现在要查账，让我们停止资金流动。”
赵云一愣，眉头皱起，紧跟着抬头看着我这边。我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赵云扬声笑道：“正常，今天业务流水量，确实很大。该换账户，现在的公司账户先停下，将我们的资金流转入到董事局的董事账户，以叶董的账户为主，财务部门，有叶董的账户吧？”
财务部门的人纷纷点头，然后开始操作。旁边一个业务员忍不住叫道：“那不就是私人账户了么？我们这是生意，把钱给了你们，你们却给了私人账户里面，这不是不合要求的么？”
“怎么不合要求？”赵云看他一眼，笑着说：“我们花美是私有企业，唯一的老板就是叶小峰叶董。这钱，公家账户，私家账户，都是进入了叶小峰的口袋里，有什么区别？你们要是觉得不行，那我们现在让银行查账，也做不了竞价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明天有机会，再说！”
“别啊，谁知道明天什么样？”一个业务员叫起来：“我都无所谓，我们公司，什么账户都无所谓，赶紧的，我签合同！”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有让火热的竞价暂停，竞价会继续火热，赵云继续忙碌。
我走到走廊拐角，拿起手机来，打给刘海。响了一声，刘海就接了电话，我笑着说：“老刘，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小峰，我现在就在银行呢。”电话里传来刘海的笑声：“楚小姐也在这边，我们已经跟银行这边谈好了，不过银行总经理还不愿意签字，正在等楚小姐跟他谈判。”
“好，就先让楚婉谈谈，如果谈不来，那就算了。”我笑着说：“谈不好，就把我给你的卡，送给那经理，这年头，还没银行卡办不成的事儿。赶紧把公司账户开放，不能冻结，这边竞价的钱，还在源源不绝呢。”
“好，等着好消息吧。”刘海说着挂了电话。
其实一开始，楚婉就说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竞价，会有大量资金涌入，可能会让银行方面冻结资金，所以早早和刘海前往银行调节去了。
我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大会议室，里面依旧热闹，已经竞价成功，签了合同的人，也还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竞价。
“这是哪家的合同？搞什么，站出来，谁的？”站在台上的赵云，忽的大喊起来，手里抓着一份合同挥动，脸色很是恼怒。
我微微一愣，本来热闹的竞价会，忽然变得安静了一些。赵云挥动两下合同，然后转过来看了一眼，叫道：“人欢喜科技有限公司，这是哪一家，哪个人是人欢喜科技公司的，出来一下，这合同不行，作废！”
紧跟着，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瘦高男子，面色白净，戴着个黑框眼镜，笑着说：“赵秘书好，这是我公司的，我也姓赵，叫赵如龙，跟您说不定是本家呢。”
赵云脸色一沉，猛地将合同扔了出去，说：“你这是什么合同？不通过，不用竞价了！”
我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听着赵云如此生气的语气，不像是好事儿。人欢喜科技有限公司，这是什么公司，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是干什么的？
不过我现在不适合出面，只能在这里看着赵云先收拾局面。
那叫赵如龙的人笑呵呵地说：“赵秘书，您，您这是干什么，我这合同有什么问题，您跟我说，我现在就改，不行么？我可不是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我就是总经理，什么事情都做得了主，您说就好了，我现在立马改合同，按照你们要求改，只要不改变合同主体内容，其他条件都可以商量，行吧？”
“我就是要改你的合同主体内容！”赵云指着那人叫道：“你这是什么合同，开玩笑么？情趣用品？嗯？这种东西，你也拿出来签合同？你是搞笑呢吧，这是哪里，是你情趣用品的地方么？”
周围先是安静，紧跟着哗然一片，笑声响起。我站在门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怪不得这名字叫做人欢喜科技有限公司，原来是生产情趣用品的。
赵如龙笑道：“赵秘书，别生气，别生气，您看您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呢。情趣用品怎么了？情趣用品，那也是用品啊，那也是个人们生活中常用到的东西，对不对？我们人欢乐，就是专门生产情趣用品的，不过您放心，我们这里是健康合理，绿色卫生，专业工艺，人体工学，啊，哦，就这些了，我们是遵从这个理念生产的，我们是合法合格的情趣用品生产公司，只是现在名气不是很大，所以，这不是，想借着您这边公司的发布会，帮我们宣传一波么，感谢感谢。”
赵云居高临下，沉声说：“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哼，情趣用品，你觉得能宣传么？我们这是正经新闻发布会，正经的，是搞活动的，不是给你这些情趣用品做宣传的！你找错地方了，换一家去吧。”
周围又是传来笑声，那赵如龙倒是不气不恼，依旧笑呵呵地说：“赵秘书，我想，您应该是对我们情趣用品有些，有些不好的认识，其实，其实，真的，我们情趣用品是很专业的，不是那种小作坊生产，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市场也很大，现在都要做到上市了呢，不过我们这些年都是闭门造车，就是没有有力的宣传，真的希望这次可以跟你们花美合作，好好宣传一波。您可别对情趣用品有什么色情的想法之类的，我们这都是绿色健康的，我们公司也是真正关注男女感情生活的公司，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公司，真的，您别误会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云以为这人之前是恶作剧，此刻看着赵如龙如此陈恳表情，也就没了怒气，继而笑道：“赵经理是吧，对不起，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好。不过，的确不合适，我们是新闻发布会，是很注重模特形象的，各行各业，其他合同都可以，就是你这合同不行。你这情趣用品，呵呵，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体现，在发布会里，难道要手里的话筒，改成您公司的情趣用品不成？”
“当然不是了，当然不是。”赵如龙笑呵呵地说：“我想过了，要不这样，我们这次来合作，主要是想宣传我们的新产品，是一款女性玩具，是可以直接穿戴在，穿戴在大腿上的，不需要其他设备。我是希望可以让鱼幼薇小姐穿戴在身上，然后呢，我们这边会有一个开关，这么一来，只要在发布会的时候，鱼幼薇小姐展示一些动作，表情，总之就是很享受的表情，就可以了，就算是对我们的产品宣传了，可以吗？”
我眉头皱起，赵云也是楞了一下，紧跟着脸色发沉，沉声说：“你这是在逗我玩儿呢？这是发布会，不是你们兴趣用品的体验会，你知不知道你，嗯？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你？算了算了，不跟你们合作，谢谢参与这次竞标啊，赵经理，你走吧。”
赵如龙笑了笑，神色忽的跟之前相反。他看着赵云说：“不行吧，赵秘书，我都把钱给交了，都给你们公司转账了，你现在说不行？那我这钱，怎么办？都已经给你们了！合同都要签订了！刚才是你们法务的人，把我的合同都给收进去了，难道不是吗？”
这个时候，法务组的一个小姑娘站了起来，怯生生地说：“是我收了合同，但是，我还没确定，您就把钱交了，财务那边入了账，我这边想跟您说有问题，但是，也没时间再说了，您在人群里，实在是太多人了，我根本找不到您啊。”
赵如龙笑着说：“我倒是想让你找到我，这也太难了不是？这里这么多人，你们的人也不管管，也没有什么排队顺序，这么多人，我能挤到前面来，给你们钱，再交合同，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云眉头一沉，说：“你是故意来找茬的，是么？”
“这话说的，怎么就成了故意来找茬的了，难道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故意来找茬的？你也不想想，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你这么说我好不好？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是被你们看成是找茬的了，是么？”
赵云怒极反笑：“这里所有人都是正常竞标的，你却拿着什么情趣产品竞标，你这不是扯淡呢么？谁发布会会用情趣用品，你这不是找事儿是干什么？其他行业的朋友，都是正常的东西，就你这东西拿出来，谁看不出来，是搞事儿的？”
“哎，这话我就真的不同意了，赵秘书，你能侮辱我，不能侮辱我们公司的产品，和我们公司的名誉啊。”赵如龙一挑眉毛，说：“难道生产情趣产品，就不是正经事儿了？我们也是有法律保护，也是正当营生，不偷不抢，怎么就被人看不起了？再说了，如果真的说正当营生，你们公司是模特公司，发布会，也该跟模特有关的吧，但你看看你们这些竞标的企业，又有什么盒饭公司，又有什么油漆公司，还有什么桌子椅子的公司，这些平时跟花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在这里竞标，这又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这看不出来么，就算是其他行业，也跟我们这次发布会有关系的，你这情趣用品，又有什么关系？”赵云叫道：“总之，我把钱退给你，你这合同，赶紧拿走！”
赵如龙笑着说：“好啊，现在就把钱退给我好了，如果你们真的退的出来的话。”
赵云眉头一沉，忽的愣住，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银行账户冻结，所以没办法给你钱，才这么跟我在这里哗众取宠的，是么？”
“这倒不是，赵秘书，我知道你们公司银行账户冻结，是因为现在竞标会太火爆，很多资金都是流入你们公司账户的。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就这么一下子，赚了多少钱啊，羡慕羡慕。”赵如龙笑着说：“不过羡慕归羡慕，我还是要说句实话，你们合同上说明白了，如果收了钱，就会按照合同办事，我把钱给了你们，你们却拒绝我的合同，这是什么道理，店大欺客么？”
旁边的业务员也都是有些烦躁了，现在一个人发声，其他人也都是跟着点头，议论纷纷。
赵云沉声说：“谁收的你的钱？你根本没有经过我手来确认，就直接把钱打进了我们公司户头，这怪谁？谁知道你什么意思，说不定就是想到自己这个东西没办法拿出手，所以故意先斩后奏，把钱先给了，然后来讹诈我们花美，是不是这么想的？”
赵如龙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花美的合同规章上，写到了，任何行业都可以来参加竞标，如果是没有人竞标的行业，只要入价五百万，直接接受广告邀约，可以随便遵从客户公司的形式。试问，这里还有任何一家，是做情趣产品的吗？”
周围众人都是摇头，没有人回应，调笑声却更加大了。
赵如龙笑着说：“您也看到了，赵秘书，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家情趣用品的，所以我就是你们合同上说的，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竞价公司，我是可以不用审核合同，直接汇款，签订合同的。我汇了款，你们却说我的合同有问题，这不是自己违约么？你们花美这么大的公司，如果违约了，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说法？”
赵云眉头大皱，一时间没了主意，忍不住开口：“谁说就你这么一家企业了？明天还有，说不定明天还有情趣产业的公司呢？”
“那就怪了，叶小峰董事长刚才跟我们说过，今天是唯一一次竞价会，明天不会有，怎么，到底听谁的？”赵如龙笑着说：“这不会是把我们当猴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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