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可以。”
俩人和和气气，缓缓起身又拉开身位。
这哪里像一场死斗。
可这明明就是死斗。
“陆道友，苍天白鹤的剑招，你学了多少？”
“不多，一剑而已。”
“我观你也是金丹境，可仅凭一剑，便想斩我，属实有些狂悖了。”
“阁下言重了，我确实不会别的，只会一剑。”
陆潜言罢引剑，手中淡淡的白色莲瓣四散飘飞，没过多久便弥漫了整个巷子。
红穗长剑清朗出鞘，剑身朴实无华，却也当的上锋锐二字。
老五见状毫不耽搁，相较于陆潜的起手，他的剑势就显得大开大合了。
手中长剑呼啸生风，拈指御剑，率先发难！
出剑！
极为凝练的一剑，直刺陆潜眉心！
陆潜目不能视，唯有侧耳倾听，红穗剑不偏不倚，恰好抵住来剑攻势。剑尖儿对准剑尖儿，没有丝毫偏颇！
“好耳力！”
老五不由得赞叹一嘴，御剑走敌剑偏锋，锈剑从红穗剑左侧剑身划过，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滋啦轰鸣。
“好凝练！”
屋内静观的秦逍，感知到这一幕后由衷赞叹。
老五的剑招极为收敛，不浪费一丝一毫真炁，生怕将四周街巷损坏一毫。
如此凝实出剑，对御剑者要求极高。秦逍自问还达不到这种真炁内敛，没个数十载的御剑磨砺，压根也做不到如此收放自如。
果然是高手！
当然秦逍早就知道老五很强，这家伙虽穷到尿血，却从不掩饰自己的修为实力。跟那些避世隐居时刻藏拙的家伙不同，老五从一开始就说自己很强，虽不再主动招惹江湖是非，却从不承认自己的修为不行。
“破！”
正恍神间，外面风雷大起，陆潜掣开锈剑，红穗剑直取老五首级！
一点磨叽没有，目标极为明确！
“别弄坏街巷！这么多宅子我赔不起的！”
老五吓得连连拈指造印，很显然令他惊惧的不是剑，而是对他来说太过昂贵的修缮费。
嗡！
四十七弄冲出一条真炁长河，从东到西，浑厚滚荡！
真炁长河将整条巷子彻底包裹，虽无色透明，却波澜滚动。秦逍一举跃上房顶，朝外远眺，赫然发现剑气已布满春风胡同周遭，走街串巷，磅礴浩瀚，随着朝阳缓缓升起，透明剑炁像沸水般滚动蒸腾，泛起丝丝缕缕震颤涟漪，将整片巷子的墙壁晃得扭来扭去，仅仅从外相上瞧，煞是好看。
而老五的剑，此刻亦纷至沓来，荡出无数波澜荆棘，朝陆潜浑身上下疯狂突刺。
以攻为守！
“好快！”
秦逍很喜欢看快剑，不得不说老五很有一套，一番剑雨狂轰，须臾间不晓得刺出了多少。秦逍的目力不差，但他扪心自问，即便不在委顿状态，也绝对接不了老五这么多剑，唯有用罗刹战铠去拼命格挡！而让他更添意外的是，一介瞎眼剑客，竟不慌不忙从容应对，不光每一剑都堪堪抵住来剑，竟还能保证每一次都是剑尖对剑尖，其妙入毫颠的掌控实力，简直精准到让人头皮发麻！
“莲瓣......那些莲瓣是他的“眼”！”
秦逍猝然惊觉，整条街巷虽被剑气包裹，但那些零星闪烁的莲瓣却不受影响。
它们在陆潜四周纷飞飘舞，渐渐两三片聚到一起，凝成一颗颗眼珠模样！且这些眼珠不光会游移转动，竟还能调节作为瞳孔的莲瓣收缩舒张。每一次莲瓣骤烈收缩，陆潜都能精准无误判断锈剑走向，不偏不倚，不差分毫！
“苍天白鹤陆公明的白莲心眼，不错。”
老五所有杀剑全被拦下，他的表情古井无波，心境亦无半分受损。
“这世上纯粹的继承者不多了。想当初陆公明创立此道时，曾说过修习白莲心眼者，欲练此功，必先自毁双目。否则心有二目，瑕疵顿生。只可惜陆公明虽通晓其理，却做不到贯彻落实。他自己创立的功法，却到死都不肯自毁双目，未免让白莲心眼功成了笑话。今日得见你如此，看来苍天白鹤泉下有知，也会欣然微笑。”
老五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房顶上观战的秦逍，一时间也对此功频频颔首。
“确实是好功法啊。”
恰如刚刚老五所言那般，白莲心眼修成后，只要真气充裕实力差距不大，同阶对敌堪比绝对防御，虽失去一双招子，却换来了千万颗。对手的任何功伐手段，每一刀一剑的行功路数，都将被白莲心眼完美捕捉！
“阁下已然出招，那我也要宰杀阁下了。”
巷子里，刚刚接下快剑狂轰的陆潜，拈指造印，御剑朝老五汹涌直刺！
陆潜果然说到做到，这一剑从外相上看平平无奇，真的仅仅就只有一剑而已。
只不过这一剑，却令老五瞳孔紧缩，被迫收剑回身自保。
锵！
金铁交击声震撼四野，仅仅是双剑相碰，其声势恍若洪钟大吕，足见这朴实无华的一剑，有多么骇人心魄的决绝威势！
“呼。”
老五面色凝重，深深吐出一口气，额头已经青筋暴起！
“你是不是疯了，至于这么拼命？”
“阁下的风凉话，还是留着去九泉下说吧。复仇之人心无旁骛，我可以舍弃双目，自然亦可舍弃别的！”
一语言罢，陆潜不再多言，长剑纵情呼啸，剑尾红穗承受不住，在滚滚热浪下被彻底烤焦。而那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此刻也被高温烫的通红，连带着整个四十七弄的真炁长龙，都跟着化为滚荡翻腾的巨大热海！
“金丹！”
屋顶上的秦逍看得瞠目结舌。
他绝对没有看错，陆潜这一剑之威，已远远超乎其能发挥的界限。而之所以能够如此，完全是因为他在燃烧本命金丹！
烧丹祭剑！
“又一个亡命之徒。”
秦逍默默品评一嘴。
之所以说又字，乃是因为此法，和罗睺明禅十三道极为类似。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根本就是罗睺明禅十三道的残缺版。
秦逍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燃烧本命金丹的一剑，老五作为疏于修行多年的同阶，究竟该咋个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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