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一只凶鹰，身上野性未驯，最好还是莫让它待在府内。
免得伤人。
藏匿在暗处听完全程的暗羽，他摸了摸自己怀中。
木牌不见了，被野猫抢走，丢到了宋祈的怀中。
一颗金元宝不见了，被宋祈偷偷昧下。
现在也好了。
辛苦养大的黑鹰，自投罗网，也被人宋府的人逮住了。
死物没长腿，鹰倒是自己长了腿，往人家网里面钻。
这一下，要让宋祈还的东西有点多。
暗羽自己沉默着算了一笔账，他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
今日，来来往往进入宋祈房间内的人挺多。
管家刚走，云老转眼又来。
大半日，暗羽竟是未找到单独找宋祈要他东西的机会。
也未找到离开的最佳时机。
在无聊时常捏的金元宝已经被捏完，常常拿着看的木牌现在也未在怀中，鹰也不在身边。
暗羽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
至于抱着剑发呆。
暗羽得在特定时间下，才喜欢如此做。
每夜值守齐宣的时候，暗羽就坐在齐宣房间外的一棵树上。
世子似乎十分喜欢找他聊些闲话。
自己一人，能聊上许久。
但暗羽不爱搭理世子。
哪怕齐宣是他的主子，暗羽也不爱搭理他说的那些话。
暗羽便抱着剑，坐在树影内发呆。
嘈杂的声音化作背景音，在耳朵外围绕了一圈，又朦朦胧胧的飞远。
为何抱剑?
因为怕世子太聒噪，忍不住进去敲晕他。
现在一时无事，暗羽便将视线投到宋祈身上。
他抱着剑，就着梁柱而坐，目光追寻着宋祈的每一个动作。
杀气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像是只歪着脑袋偷看主人家的高冷安静的野猫。
模样实在冷漠的，目光瞧着凶得很，实则宋祈一碰他的爪子，自己就警惕得缩回去了。
怕被亲。
暗羽细看，其实能在宋祈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明显的痛意。
宋祈的眼在笑，唇角的弧度也是微扬，但人在痛苦的时候，身体的反馈，是瞒不过自己的。
尤其是暗羽这种经过常年累月训练的人来说，对旁人的感知，更是敏锐。
若是细看，他的确能发现宋祈身上各种隐秘的变化。
宋祈在端药时，指尖轻轻发着颤，胸口也一抽一抽的。
只是旁人听着他说话，下意识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脸上。
未曾注意到。
他用指尖抵住唇的时候，喉咙处有浅浅的吞咽之感，大概是肺里泛着血气，止不住的蔓延。
以指封唇，将那股令人不太舒服的感觉也堵在了自己体内。
这些东西，太细微。
偏偏旁人难以察觉，还真以为，宋祈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状态好得不行。
唯一比较清楚宋祈状态的，恐怕也就只有云老。
宋祈清醒的时间没太久，云老来没多久，他便再次昏睡过去。
睡梦之中，也不是很安稳，眉峰一直皱着，额上出了点细汗。
看上去，更像是个死人了。
现在宋祈睡着了，暗羽有机会直接去将东西拿走。
也有机会直接离开这里。
但他没有做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
房间内短暂没人后，暗羽从梁上一跃而下，步履轻盈，未发出丝毫声响。
他走到睡着的宋祈身前，沉默的站着看了许久宋祈。
他似是不解，然后布满各种伤痕的手指，伸出。
动作很轻很轻，带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试探。
轻轻碰了碰宋祈的唇。
软的。
和亲他时的触感一样。
“宋、祈?”
暗羽低低出声，声音如老旧的风箱般破碎，带着股沙砾的的质感。
听久了，会让人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沉稳和信赖。
除了杀人之外，宋祈是暗羽第一个生出主动触碰欲望的人。
迄今为止，暗羽杀过的那些人，每一个都不算好杀。
但宋祈偏偏相反。
他外表看上去，总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死掉的脆弱感，但实打实的接触后。
又发现此人，并非真那般脆弱。
就如冬日的坚冰，轻碰一下，就会碎掉，但若能一直留存，它终会在阳光下闪着浪漫的银色的光 。
宋祈随便简单的几句话，直接扰乱暗羽麻木沉默的心。
“首领大人，看下大鸟。”
暗羽又在想这句话了。
这人怎的知道他养了只黑鹰?
大鸟就是黑鹰。
字面上来说，逻辑没有错。
但结合昨夜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来看，暗羽总觉得，其中含义，不似如此简单。
暗羽站在一直盯着宋祈，直到晚间，宋祈有了醒过来的痕迹后，暗羽才仓促离开。
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宋府后厨升起炊烟，正在做饭。
后院的一棵大树上，铁链子拴着一只黑色的苍鹰。
铁链足够长，能给鹰一定的范围空间活动，但飞不远。
黑玄飞到树上，铁链子随着它的动作嚓嚓作响，它不得其法的飞了两圈，依旧摆脱不了这个烦鹰的链子。
黑玄发怒，翅膀一挥，想直接靠着惯性，飞向天际。
然后被拉回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好在它皮糙肉厚，只一下摔懵，脑袋摔得晕乎乎，没什么大碍。
奇耻大辱。
天空霸主的奇耻大辱。
被人像拴狗一样的，被拴在这里，真是莫大的耻辱。
黑玄依旧不甘心的动了动爪爪，低头用喙去啄咬。
结果下一刻，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来人出现得太过突然，黑玄鹰目凌厉，瞳孔竖起，尖锐的爪子准备好攻击的姿态。
结果下一刻，那身影蹲下身，声音低低的道:“笨鹰。”
闻言，黑玄更生气了。
什么臭人类，敢骂它堂堂黑羽毛。
怒气一时冲昏黑玄那小小的脑袋，它十分生气，张开鹰喙就要咬人。
结果下一刻，暗羽熟练的伸手捏住了黑玄的喙。
“脏。”
被捏住之后，借着朦胧的月色，黑玄终于发现来人是谁。
在认出来人之后，黑玄眼底的愤怒逐渐退散，换成了点点惊喜和委屈。
是主人~
是它亲爱的主人~
是黑羽毛最喜欢最喜欢的主人~
是主人来救它了耶~
黑玄直接一个飞鹰扑身，沉沉的落入暗羽的怀中，使劲用脑袋蹭着暗羽，弄了暗羽一身的细绒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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