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小的嫔位，这宫中新进的秀女里，统共也就封了两个嫔位，一个是本宫，一个是玉堂宫那位……”
“她程秀怡有那样的家世撑腰，可本宫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户部郎中，能与程秀怡平起平坐，可见皇上的宠爱之深，今儿竟还叫她看不上了！”
贴身宫女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开口劝人，“娘娘，荣妃娘娘可还在后头呢，您……”
“在后头怎么了，本宫还真不怕叫她听见！”
顾采薇话虽然说得硬气，可声音忽然就弱了下来，脚下步子的速度仍彰显着她的愤怒，却也再没敢骂上一句了。
另一边，莫云溪走在西华门内的一条宫道上，眼里的笑意遮掩不住。
她一想起方才顾采薇和管珊珊那两人乍青乍白的脸色，就心中大快！
不免感慨起来，这管珊珊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本身也不是个聪明伶俐的，偏要来和她争个高低。
往日里她不过是嫌麻烦，懒待同管珊珊这样的蠢货多费口舌，便从来不与其计较，没想到倒叫她以为自己怕她了，变本加厉地找她的麻烦。
跟她斗，管珊珊还嫩着呢！
由心发出一声冷笑，莫云溪垂眸扫了一眼她手上提着的食盒，步伐也快了些。
远远地望见慈宁宫的牌匾，快到跟前时才稍稍放缓了步子，跨过宫门，院中两旁正洒扫做活的宫人们忙停下手上的活计，朝人行礼。
“莫厂公。”
一个模样端正的小太监上来问了安，笑盈盈地引着人就往正殿走，“太后娘娘才起来一会儿，莫厂公您来得可早。”
莫云溪扯出一抹笑，稍往上提了提食盒，示意人看，边说边往里走，“这不是炖了鸡汤，怕放凉了么，一大早的才赶进宫来……”
“诶，诶……”
小太监走在侧边，始终笑吟吟地应着她，将人引到了殿内，就兀自退下了。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莫云溪跪地行礼，一进来就有人接过了她手上的食盒，是太后身边的二等宫女，罄香。
“快起来。”
太后摆了摆手，跟前就有小宫女上前将人搀了起来。
“哀家有日子没见着你了，你倒也有心，这才回京就想着来看哀家……”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莫云溪招到了自己身旁，说话时脸上满是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应该的，太后娘娘待微臣好，微臣又是大周的臣子，陛下朝政繁忙，做臣下的自然要替陛下多多孝敬您才是。”
莫云溪乖巧地笑着，随即又看向罄香，说道：“昨儿夜里微臣就叫人炖了鸡汤，足足炖了几个时辰，一大早刚出锅，微臣带进了宫，太后娘娘您趁着热乎尝几口吧。”
“好，好好……”
罄香会意，使了个眼色，就有一个小宫女拿了汤碗和汤匙来，她则提示食盒上前，将里头的汤盅取出来，布在桌上。
盖子一开，里头的香气窜出来，顿时就飘得整个殿内都是鸡汤的香味，穿透力极强。
待专门的小太监试过之后，罄香亲自乘了一碗鸡汤，含笑送到了太后面前，“娘娘您快尝尝，莫厂公这鸡汤可真是香得不一般呢！”
罄香细心地在汤碗下面垫了一个软帕，太后接过汤碗，一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勺鸡汤，放到面前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
乍时，鸡汤的油甘滋润了舌头，香气也在整个口腔内迸发开来，太后眼神都是骤然一亮，又连着喝了好几口，很是满意。
莫云溪微微歪着头，笑问，“味道如何？”
太后满意地点头，又舀了一勺鸡汤，喝了下去，“很香，难为你有这份心。”
不说太后，鸡汤的香气弥漫在殿内，整个殿内的宫女太监们无不是被这香气吸引了目光，咽了咽口水。
莫云溪看人进得满意，心下暗笑，脸上也是笑嘻嘻的，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微臣过来慈宁宫的路上，正巧还遇上了荣妃娘娘和文嫔娘娘呢。”
听人提起她们，太后也不说话，只不动声色地继续喝汤。
看着太后不紧不慢地将一碗鸡汤喝完，跟前的罄香上来接了碗，又问过太后要不要再来一碗，得到否定答案后方将汤碗交到了下头的小宫女手上。
太后这时才侧过脸看向莫云溪，眼睛里含着微微的光，“你和华兴文离开京城，去往陇西，这来来回回不少时候，宫里头的许多事只怕你不知道，如今回来了，是不是乍一发觉还有些不可思议？”
貌似没想到太后会是这么个态度，也没想到她会说得这样直白，莫云溪愣了愣，眨眨眼应声道：“太后说得是，微臣今儿一入宫就听说顾常在已经被封为嫔位了，封号一个‘文’字，倒真真是叫人惊讶呢。”
从罄香手上接过一条干净的白帕，太后拿着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徐徐说道：“她的嫔位是皇上亲封的，就连封号也是皇上亲自拟的，内务府拟出来的几个字皇上都不喜欢。”
“德美才秀，宽柔惟贤……这样一个字，皇上倒真也舍得。”
太后后头的这一句话，解释了一个“文”字，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听了这话，莫云溪也明白了太后对此事的看法，只是这样不遮不挡地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莫云溪观察到，殿内的其他人听见这话，都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心下不免揣测，或许太后一开始对顾采薇就没多少好感。
如今得了圣宠，太后也看不上她。
莫云溪也是今日才入宫，要不是刚才在半道上遇见了管珊珊和顾采薇，后宫的这些事她从来便兴趣不大，还不知这个消息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本来带着这鸡汤入宫，就是为了在太后面前暗暗地参一参顾德本，见人对顾采薇是这般态度，莫云溪也安了心。
她当即就靠近了些，正了神色，说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今儿您喝的这鸡汤，是昨日户部的顾德本顾大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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