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璃缓缓扭过头。
只一眼，他的眼神便微妙起来。
是她没错，笙烟，这个在他心头萦绕了好多年的女子，如今是别人的太太。
顾笙烟瞬间认出眼前这人是自己在飞机上碰见的男子，感叹这个世界真小的同时，也没太多其他情绪，只礼节性伸出手，微笑道：“韩先生，您好。”
韩东璃转了身，深邃眸光停留在女人细白的手心，犹豫两秒，还是轻轻握住，然后很快松开。
一种异样情绪在心底散开，韩东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暂时，他不打算走了。
“韩先生，坐吧。”站在韩东璃的身后，朱慕礼并没有观察到他的情绪变化，见韩东璃不再离开，他便先行一步进到室内，包厢的门随后从外面关上。
这间贵宾包间采用的是古典中式装修风格，素雅的檀木桌椅旁边，立着两株富贵竹，窗棱外侧虽是简约的现代风，但里侧全用青竹包边，保证了内外风格各自的一致性。
韩东璃坐在苏木沙发的一侧，朱慕礼和顾笙烟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典雅的素色茶几上，袅袅轻烟伴着茶叶的香气缓缓上升，在空气中蔓延。
“这是特一级碧螺春，会所知道韩先生今天会来，特意叫人准备的。”朱慕礼修长手指握住汝窑特制的茶杯，用水温过一遍后，才倒了茶，推到韩东璃手边。
韩东璃端起茶，送到唇边，却没有喝，一双幽深眼眸从茶汤上移开，落到对面的女人身上。
注意到韩东璃正看着自己，顾笙烟不明所以，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她仰头，径自品了一口茶。
韩东璃收回视线，也饮了茶。
“平时未曾与韩先生接触过，但听闻你喜欢清新的空气和素净的环境，所以特地选了昀熹会所，不知道这里，韩先生可还习惯？”
谈事之前少不了先寒暄寒暄，朱慕礼闲适靠着椅背，并不急于切入正题。
“M市最高端的会所之一，有什么不习惯的。”韩东璃淡淡回答。
顾笙烟眉间凝了凝，这个人，架子摆得好高。
朱慕礼很快接了话：“习惯就最好了，听闻韩先生这次到M市，主要目的是为发展韩氏在这边设立的分部？”
“嗯。”韩东璃仍旧是淡淡应着，“我们全家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虽移民去了Z国，发展得也不错，但终归还是希望能回来，如果这边分部运营良好，将大本营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这么说，韩先生也会经常在M市，如此一来，我们合作也就方便多了。”朱慕礼顺着话茬，说到了自己在意的领域。
“说到合作，”韩东璃幽深眼眸对视朱慕礼，“朱先生刚才说，柏悦与你太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笙烟没想到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悄悄看一眼朱慕礼。
“是。”朱慕礼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是什么联系？”韩东璃问得直接，怕朱慕礼婉拒回答，又补充到，“韩氏谈合作，一向很注重对方的企业背景，太复杂的集团，我没有兴趣。”
“不复杂。”朱慕礼笑着摇摇头，“不过就是目前暂放在我名下的柏悦股份待时机成熟之后，会悉数转到我太太名下。”
“为什么？”
朱慕礼笑，他隐隐觉得韩东璃问这些不仅仅是单纯的背景调查，但他的动机是什么，自己又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太过隐私的东西，他朱慕礼没兴趣跟别人分享，哪怕对方是韩东璃。
“我只能说，不管柏悦未来归谁管理，都不影响与韩氏之间的合作，我们今天如能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那么这些条例无论是在我手上还是在我太太手上，都同样适用。”
韩东璃点点头：“也就是说，未来与我合作的人也许是朱太太？”
“嗯。”
韩东璃垂下眸子，掩起眼中的情绪：“谈谈合作赞助竞标的细节。”
朱慕礼没想到韩东璃这么爽快，短暂的惊诧过后，也开始认真就细节方面的问题跟对方讨论起来。
顾笙烟看得出，朱慕礼是很在意这次合作竞标的，除了在几个原则性方面的问题，他不作让步之外，其他能商榷的，他也就妥协了。反观韩东璃，倒是逼得很紧，一股想要在合作中力压柏悦的势头呼之欲出，甚至，顾笙烟隐隐觉得，他要力压的不是柏悦，而是…朱慕礼？
接近尾声，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顾笙烟起身，看了看朱慕礼：“我去趟卫生间。”
“嗯，去吧。”
韩东璃在顾笙烟走后不久，也起了身：“暂时我们就这么谈着，回头我让我的特助安臣起草个合作协议，再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商量。”
“什么时候？”朱慕礼紧跟着问。
韩东璃挑眉：“你催我？”
朱慕礼笑，无期限的等待等于浪费了一上午。
“三天后。”韩东璃松口。
“依旧是昀熹会所？”
“可以。”
“既然这样，那我就热切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了。”朱慕礼虽这么说着，但总感觉这次洽谈顺利得不可思议，按照韩东璃冷傲的处事风格，不该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简单握手道别，韩东璃拉开包厢门时，突然想到什么：“朱先生不用送了，我打电话让安臣来接我。”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送你们到门口，也等着笙烟一起回去了。”
韩东璃还欲推辞，却见杨齐远远走来，似有急事要告诉朱慕礼。
“抱歉。”朱慕礼略一颔首，走到一边，杨齐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时候，他浓眉挑起：“真的？”
杨齐点头。
朱慕礼转过身，走到韩东璃身边，带着优雅的微笑说：“刚刚杨经理说这里来了几个我的老朋友，既然韩先生不需要我送，我就自己会客去了，我们三天后再见。”
韩东璃目光流转，看看朱慕礼，又看看杨齐，心生一丝疑虑，但也没多问，只微微颔首，抬步走出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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