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了，躺在床上的她，依旧是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入睡，都已经是将近黎明的时候了。
她睡得并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梦到凌溶忽然闯到自己宫里，然后竟然逼着自己和他一起离开。
然后又梦到，凌溶和凌澈浑身是血的对峙着，各人手里都拿着兵器，一幅剑拔弩张的样子。
再然后，她又梦到，自己站到高高的城楼之上，身后站着面色铁青的凌溶，而下面，是一身黑衣的凌澈，仰头望她的眼神里面，满满的悲怆和绝望。
耳边，似乎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不稳就直接跌下去那高高的城楼，耳边呼呼风声，眼前的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变得模糊，在身子跌落地面的同时，她听到有人悲痛欲绝的叫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像是凌溶，又像是凌澈。
明嫣然蓦地一下睁开眼睛，眼前，是她无比熟悉的景物，身边伫立着脸色有些凝重的蒹葭。
她依旧置身在自己的宫殿之内，而不是，千军万马围拢的塞外。
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蒹葭用纯白的帕子给她轻轻地擦拭着，一面道：“娘娘又做噩梦了吗？怎么满头的汗，脸色也这么难看。”
明嫣然涩涩的笑：“大概是昨晚上没得休息，所以才睡得不踏实吧。”
不知道为什么，蒹葭脸色看上去也不好：“奴婢让御膳房熬了清粥，娘娘起来喝一点吧。”
明嫣然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胃口，对了，慧王出征了么？”
“早早的就走了。”蒹葭眸色晦暗：“大约三更天的时候吧，现在应该已经出城好远了。”
明嫣然点点头，因为睡得不好，眼睛也是涩涩的，她闭目养神：“哦！”
蒹葭帮她扯一扯被子：“娘娘再睡一会儿吗？”
明嫣然依旧蹙着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蒹葭迟疑一下，才开口：“红玉进宫了！”
明嫣然有些意外，一下子睁开眼睛：“让她过来见我……她怎么这么早进宫了，可说是为的什么事情？”
蒹葭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却并没有开口。
明嫣然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头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蒹葭吸了一下鼻子：“红玉说，红杏，红杏她失足落水了，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都泡的不成样子了。”
明嫣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红杏她怎么了？”
蒹葭垂着头，已经难以抑制的哽咽起来：“娘娘您没听错，红杏死了，是红杏死了。”
她固然和红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可是同是作为宫女，让她难免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而明嫣然在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好半晌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蒹葭叹了口气：“红玉说，昨晚上慧王叫她和红杏一起出去招呼客人，红杏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出去，她自己喝了很多的酒，然后就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明嫣然问一句：“然后呢。”
“然后！”蒹葭接着道：“然后红玉醒过来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慧王和王妃早就已经离开，她去看红杏，却发现她并不在房中，然后叫人去找，却发现她在后院一口水井中，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明嫣然脸色苍白，心乱如麻。
红杏怎么会这么蹊跷的死去。
而且偏偏是在慧王大婚的当日呢？
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隐情，可是，会是什么呢。
红杏就算是平时不够稳重，可是，失足落水的可能也实在不大。
而且大半夜的，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后院。
她在王府里算得上是半个主子，性格也还好，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那么是仇杀的可能性就很小。
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失手，或者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置她于死地了！
而且，按时间推算，她应该是在昨天晚上死的，当时慧王应该已经在准备出征的事情。
府里面的人大多也都是没睡的，她遭人谋害，如果反抗起来的话，应该不至于不给人发现。
……
明嫣然理不出来个头绪，一边的蒹葭就又开口：“现在，刑部的人已经过去王府了，准备彻查这件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明嫣然依旧紧紧的皱着眉头。
“恐怕，这件事情并不好查，昨晚惠王大婚，然后又紧锣密鼓的张罗出征的事情，自然是忙乱成一团，如今慧王一走，应该又会带走很多的人，自然而然很多事情都不好求证了。”
蒹葭脸色愈加难看：“那，红杏就这么白白死了吗？她还那么小……”
明嫣然心里实在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何不早一点把红杏和红玉两个人调回宫里来？
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才害死了红杏。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只能慢慢的查了，刑部那边如果有什么眉目了，一定记得让他们第一时间告诉我。”
蒹葭点头：“奴婢知道了，娘娘。”
“还有就是。”明嫣然想了一下才又道：“你去通知内务府，一定要给红杏风光厚葬，不可以有半点马虎。”
明知道人已经不在了，再做什么也都是徒劳的，可是她还是想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做一些弥补。
蒹葭点头：“奴婢马上就去安排。”
明嫣然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本宫刚刚听你说什么，慧王是带着王妃一起离开的？”
蒹葭点了点头：“是红玉和奴婢说的，娘娘难道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慧王那个人特立独行惯了，和王妃新婚燕尔，带她一起也并不奇怪啊。”
的确，慧王这么做也算是合情合理，叫人无法诟病。
只是，明嫣然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也许，慧王带走这位新妃，有另外不为人知的原因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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