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的确，蒹葭和她之间是亲如姐妹一般的情分。
她的眼里也的确从来没有什么尊卑之分。
只是这点，在这样的社会长大的凌澈，虽然可以勉强接受，却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她因此忽然又想起来凌溶，那个男人的很多思想，为什么就可以和自己一样，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呢？
她蹙眉，转移话题：“臣妾的确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对臣妾另眼相看吧？”
凌澈忍不住笑了：“不只是另眼相看，而是为你痴迷。”
明嫣然垂头，望一望依旧扯着自己袍服衣角不放的雪儿：“所以，才有了那祸国妖姬之说，是不是刚才那个方氏，也是因为此劝诫皇上对臣妾放手的？”
以她的聪明，又怎么可能猜不透这点？
凌澈愣了那么一下子，也没有否认：“倒是什么也瞒不过爱妃。”
明嫣然微微拢起来眉梢：“也真是奇怪了，她明明是久居深宫，怎么反倒对很多事都一清二楚呢。”
凌澈脸色肃然：“这个问题，朕也很好奇，不过爱妃大可放心，朕总会找到答案的。”
……
明嫣然一如之前在宫内的时候，每天都会睡个大大的懒觉，直到凌澈下朝才起床。
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她早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由着小宫女给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后只吃了几块糕点，就出了自己的屋子。
方氏这两天正在给禁足，门外有两个小太监寸步不离的守着，望到明嫣然过来，恭恭敬敬的施礼问安：“奴才见过皇贵妃娘娘。”
明嫣然只是点了点头，就示意身边的宫女去把房门打开。
方氏通常都习惯早起，今天也不例外，明嫣然进门的时候，她正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翻看一本页面发黄的书。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竟然也没有动一下。
小宫女就要开口斥责，却给明嫣然直接拦住了：“你出去候着吧。”
宫女有些迟疑，不过也不敢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明嫣然在一侧的位子上坐了，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面的破烂不堪，还有床上脏兮兮的被子，略略皱了皱眉头。
“婆婆这里甚是简陋，也该让人收拾一下才行。”
“这就不必了。”方氏终于是回过头来，一脸的漠然：“收拾了又能怎么样，过两天还不是恢复如初。”
明嫣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虽然她的脸很脏，根本看不出来肤色，可是那五官看起来却是齐整的，毫无瑕癖。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猜度，她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大美人吧？
明嫣然身子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我总觉得，婆婆这个人有些奇怪。”
方氏愣了那么一下子，随即笑了笑：“在这么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呆了十多年，是个人都会变的奇怪的，不是吗？”
明嫣然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可是我觉得，这种日子过久了，人应该会变得很麻木很呆板，然后不问世事，可是你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方氏垂头，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书：“我有哪里不一样呢？”
“你身上有很多地方都很奇怪。”明嫣然一只手的食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这本是凌澈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每在心情烦躁的时候亦会如此：“比如说自从我进宫以来，你对我的态度。还有就是，你明明过的是与世隔绝的生活，却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方氏并没有被人戳穿之后的慌乱，她反而一脸的平静：“你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我对你的态度没什么奇怪的，至于说我对外界的事情的了解，都是通过你和你身边的人。”
明嫣然愕然，虽然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又似乎不无可能。
毕竟，当初蒹葭在的时候，自己和她无话不谈。
而自从自己进入这冷宫，程安就派了人过来，来来往往的御医和太监也是数不胜数。
她如果想要打听到外界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明嫣然蹙眉：“这倒也不是说不通，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方氏脸上的神情复杂：“我对事不对人，皇上如果继续对你不放手，怕是很快就会有麻烦上身了。”
明嫣然皱着眉头：“你还真是有够自作聪明的了。”
方氏叹了口气：“我是实事求是并不是自作聪明，而且我觉得你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就不懂得以退为进呢，这样的话对大家都好。”
明嫣然笑了笑：“我这个人很固执的，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方氏苦笑：“难道你就不害怕，你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么，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连累了皇上知道么？”
明嫣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怕，我相信事在人为，我不觉得我的命运一定需要别人去左右。”
女人再一次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这么固执，我就只好等着看你头破血流的一天了，我就只担心你会把皇上一起拖到万劫不复之地。”
明嫣然冷笑：“你还真是会危言耸听。”
方氏再次垂下头去：“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就只怕到时候，悔之晚矣啊。”
明嫣然因为她的话，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这个女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无稽之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因此有些个惴惴不安。
自己的坚持，难道说真的会给凌澈引来一番不可预知的劫难吗？
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能去相信。
明嫣然有些个魂不守舍的从方氏的屋子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刚想要歇息一会，小宫女就进来回话，说是相府里的少夫人还有蒹葭姑娘过来了。
她们两个的突然到来，自然是让明嫣然惊喜交集。
她一下子就没有了睡意，一面起身，一面吩咐宫女把人请进来。
莺歌和蒹葭随后进门，各自俯身施礼：“见过皇贵妃娘娘。”
明嫣然脸上带笑：“快起来快起来，本宫可是有好久没见你们了……是不是皇上安排你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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