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统领接下来的话凌澈并没有听进去。
因为他此刻已经站在了城楼之上，正向着敌营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猝不及防的一幕让他瞬间就白了一张脸。
就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高的竖起来一根长杆，上面吊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那形状很像是一颗人头，而且还有长长的斑白的发丝飘扬。
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凌澈还是一下子辨认出来了那颗人头的主人。
他脸色发白：“这是怎么回事？”
陈统领站在他的身后，听他问起就叹了口气：“微臣也不清楚，不过想必是那个沈煜在向我们示威吧，毕竟明相身份摆在那里……他们还喊话如果我们不投降的话，城破之日，所有人都是和明相一样的下场。”
凌澈一双眸子里就要喷出火来一般。
他冷笑着：“这个沈煜还真是心狠手辣。”
陈统领脸色也是说不出来的难看：“皇上，微臣有些怀疑这人头到底是不是明相的，再怎么不济明相也是明意远的养父，就算是沈煜想要动他，难不曾都不顾及明意远吗？”
凌澈冷哼了一声：“明意远可以对莺歌下得去那样的狠手，难不曾你觉得他还会顾及名相的死活吗？明意远和沈煜，可以说是一路货色。”
陈统领叹了口气：“可惜明相一生为国为民，兢兢业业，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可悲呀。”
凌澈没有言语，脸色却是说不出来的难看。
明相的死，明嫣然一定也已经知道了吧，也不知道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不过也许，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也不一定，大概她自己也过的生不如死吧？
而此刻凌澈身后的蒹葭，脸色亦是白的吓人。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都是真的。
眼里面闪着泪光，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可是，因为这样，也就疏忽了怀里的雪儿，给它从怀里挣脱出去。
蒹葭反应过来之后，就紧忙试图把它逮回来，一边的兵士也上前帮忙。
可是，雪儿的动作自然是他们比不了的，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有些个反常，竟然直接蹦到了城墙顶上。
蒹葭的脸色一下就白了：“雪儿快点回来，跳下去会摔死你的！”
可是，平时机警的雪儿，今日却像是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一样，在片刻的停顿之后，竟然攀着城墙上的棱角，向着下方爬去。
凌澈过去看，它已经爬下去有一段距离，不过看情形，倒是稳稳的不至于受伤。
蒹葭也过来看，带着满脸忧色：“都怪奴婢一时疏忽，这可怎么办好，若是雪儿出了什么事，娘娘她还不伤心死了……”
凌澈蹙眉：“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雪儿机灵，倒不至于会出事，就只怕它会给沈煜拿来要挟皇后，那就麻烦大了。”
……
明嫣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屋子里亮着灯，地上的火盆里烧着红彤彤的炭，暖洋洋的感觉。
有人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却并不是侍女云儿，而是一个男人，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一把折扇放在桌子上，即便看不到脸，也可以断定就是凌溶无疑了。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明嫣然收拢回来自己的视线，望着光秃秃的棚顶发呆。
把记忆一点点找回来，唇边就挂上一抹苦涩笑意。
明意远那么狰狞恐怖的一张脸在眼前浮现，让她不由得皱起来眉头。
她竟然躲过了一劫，竟然还活着。
可是，活着有什么好的呢，不还是要面对很多她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厮杀的声音，双方的激战竟然又持续了一宿。
她的心里面，莫名忐忑。
沈煜这么步步紧逼之下，凌澈那里不知道还能够撑上多久。
皇城里只有数目不多的御林军，也没有太多可以御敌的武器，怕是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明嫣然不敢设想下去，她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却不想这么轻微的动作，也还是惊动了本来熟睡中的凌溶。
他抬起头，满目惊喜：“你醒了！”
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眼里没有昔日的凉薄和凌厉，多了几分让人陌生的暖意。
明嫣然愣了一下，然后才淡然开口，只是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凌溶起身到她的床边：“喝水么，想吃点什么，我叫人去弄。”
明嫣然垂眸，躲开他有些灼热的视线：“我不饿！”
她其实，并不是不饿，肚子里早就空落落的了，可是毕竟已经这么晚了，她不想兴师动众。
可是，凌溶却不怕麻烦：“昏迷了这么久，怎么会不饿，我让人熬点粥过来。”
他说着，就要去叫人。
明嫣然却叫住他：“我想吃糕点，帮我倒杯水就好。”
桌子上，就有她以前喜欢吃的芙蓉糕，虽然这宫外的糕点不及宫里的味道好，可是也勉强可以填肚子。
凌溶点点头，把糕点送到她面前，再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
明嫣然就着水吃着糕点，一言不发。
凌溶把椅子挪到她面前，然后望着她开口：“你一定给吓坏了吧，那个明意远还真是冷血，竟然都可以对你下狠手！”
明嫣然笑了笑：“他这么做并不奇怪，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
凌溶蹙眉：“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他有机会伤害到你，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明嫣然脸上的笑容涩然：“我觉得，慧王爷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对我，你就算是为我做再多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你的。”
凌溶苦笑：“为什么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不留余地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那么一天，皇城被我们攻陷，凌澈成为我的阶下囚……”
“你是在做白日梦！”明嫣然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你们不可能斗得过皇上，援军马上就到了，你们这些人统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凌溶笑了笑：“怕是他等不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你知道么，我已经飞鸽传书，在西罗调派人中途拦截勤王的援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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