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好位置了，里边有点闷，出来透透气。”林维幕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进去。”
在定好的位置落座，服务生拿来菜单。
“想喝酒吗？”林维幕突然问。
“嗯？”沈瑶一下子没听清。
“如果你想喝酒，我可以陪你喝。”
“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可以试试。”
沈瑶想了想，点了几个菜之后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又说，“一扎冰啤。”
这是餐厅度数最低的酒，沈瑶听出了林维幕的意思，今天是他想喝酒，那就从这度数最低的开始吧。
这的确是林维幕第一次喝酒，虽然是啤酒，还是冰啤，酒味早已经不那么浓，但滚过他喉咙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种真切的火辣感，辣的他心里那块堵住的石头好像瞬间被挪开了。
沈瑶也默默的喝了小半杯，今天这顿饭，有一种不一般的味道。
“电话里你说今天在拍宣传片？还顺利吗？”林维幕问。
“还行，唐危危也是第一次做代言人，还挺不错，哦对，就是我那个朋友，上次咱们一起吃夜宵那天你见过，她现在是大明星了，给我们的新品牌做代言人呢。”沈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林维幕只回答了一句，“她的确挺好，我看得出来。”
“你觉得我们的设计哪里不太好吗？”沈瑶把话题拉回工作，这是今天这顿饭重点要解决的问题。
林维幕摇摇头，“不是设计不太好，是我这几天再考虑一个问题，你们LaceMerry这个品牌主打的是环保健康的概念，服装的选材上要求比较苛刻，这种特殊的材料就有一定的局限，很多独特的设计感表达不出来，但是林思远这个人要求完美，又必须面面俱到，这样一来必定会做很多尝试去尽量完成他想要的设计感，费时费力费财，每一件成品的成本都会大幅度提高，最后的收益能不能补回来是个大问题。”
这番话简直不像是会从林维幕口中说出来的。
沈瑶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劝劝他，别那么固执，差不多就可以了？”
林维幕点点头。
沈瑶笑，“我不觉得我能劝得了林思远，更不觉得他会为了多得利益而放弃自己原本完美的要求和标准，既然现在这个自主设计的服装品牌是他的梦想，那他一定是要拼尽全力去完成的，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
林维幕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个话题非常庸俗切无耻？”
如果对面坐着的是旁人，此刻的沈瑶一定会摇摇头说一些场面话。
但正因为对面是林维幕，她想了想，点点头，“坦白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有个性的艺术家，那种不沾烟火气的人物，所以你会说这番话，我的确挺惊讶，但也远没到无耻的地步，毕竟你是在为林思远考虑，我替他先谢谢你。”
“不沾烟火气的艺术家？”林维幕笑，“这个名号太大了，我担不起。”
“从你的摄影作品里能看得出来，你和普通的摄影师不一样。”沈瑶很认真，“我很佩服你。”
“可人总是要吃饭，不管再远大而高尚的理想，都会败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现实，”林维幕一口饭菜没动，又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身不由己。”
沈瑶看着他的脸，觉得这个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人，看起来那么陌生而遥远。
“能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还能坚持一点理想，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甚至连在夹缝中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林维幕终于笑了。
“这也不错。”沈瑶耸耸肩，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敬高贵的梦想，敬残酷的现实。”
这顿饭吃到了很晚，沈瑶和林维幕也聊了很多，从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艺术家表面走进去，听到了很多关于他内心的故事。
“你知道当初林思远没有毕业就提前回国的时候，最后和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林维幕突然问沈瑶。
沈瑶摇摇头，这一段是林思远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的故事。
“离开并不是放弃，你要坚持你的梦想，等我们再相遇的时候，也就是我实现梦想的时候。”
林维幕重复了一遍当初林思远留下的话，舒展开的眼神中仿佛回忆起了那些年的点滴，那两个执着的男孩在为了梦努力着，时隔数年，终于成真。
林思远从来没有忘记过，即便是知道自己的一辈子都将与林氏紧紧相连，他也没有放弃过。
沈瑶的嘴角突然就扬起了笑容，骄傲，欣慰。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我送你回去吧，”林维幕说。
沈瑶点点头，没有矫情的拒绝，这里离她家也已经不远，两人就这么慢慢走回去。
“明天我会去林氏一趟，再和你们最后确定一下新一批设计方案的最终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正式推出？”林维幕问。
沈瑶摇摇头，“还不确定，我和林思远提过好几次，他的意思是还没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就暂时不要往前推，不过宣传片已经出炉，各种造势也准备好了，应该快了吧。”
“好，反正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谢谢，”沈瑶又问，“我之前听林思远说你的摄影展是巡回的，那岂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
“最近半年都在阳城。”
“噢，那还好……”
听到这一句的林维幕突然停住脚步，“你希望我一直在阳城吗？”
沈瑶一愣，“毕竟林氏需要你。”
林维幕笑了起来，“我算是败给你们夫妻俩了，忙着自己的事还得操心你们。”
“谁让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朋友呢？”沈瑶开玩笑。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沈瑶停住，“我到了，你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就走。”
沈瑶抬头看了看，发现二楼走廊的灯亮着，很微弱的灯光，不太明显，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林思远如果在家，一般不会开着这盏灯，但他如果不再，就更不可能开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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