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袅袅的视线落到裴宥之的手上，微挑了眉，美目流转，里面星芒闪烁。
“就这么过去？”
明知故问。
裴宥之脸上并无异色，一双古井无波的眼幽幽地看着她。
“为何不可？”
时袅袅被裴宥之逗笑了，她抽出自己的手，动作利落又干净。裴宥之的掌心骤然一空，却也不着急，等着时袅袅的话。
“我便不去了。梁师兄的消失让我感觉到不安，我要去一仙园探一探。”
“你现在就要去杀他？”
他指的是无极真人。
“想什么呢……”时袅袅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裴宥之似乎对无极真人格外上心，他刚刚的语气都比较急。
“降魔剑还插在伏魔法阵的阵眼呢，对我威压很重的。我不使用魔力，可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
“威压……有多重？”裴宥之低声开口。
“威压对魔族人来说就像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碾压着全身，五脏肺腑都被挤压，让你喘不上气又疼痛难忍。”时袅袅忽然仰脖，凑近裴宥之，嫩红如樱桃般的嘴就近在眼前。“怎么，你想帮我？”
裴宥之眼底没有什么欲色，只是静静地看着时袅袅，她天鹅般的脖颈在阳光下白晃晃的，眼底的调笑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开口，却是回避着她的调戏。
“我陪你一起去一仙园。”
时袅袅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她退开半步，“不用。你还是去看台盯着张梓吧。”
时袅袅抬手，手指交织出形状，掐诀离开。
裴宥之在原地，看着那抹消失的紫烟，无声站了半天。
……
【比试看台】
“陆师弟呢？下一场可就是他的比试了……”
寒辞看着比试台下只有一人在等待，担忧地问了一句苏婉婷。
“钦白受伤了，陆川乂在他床边。”苏婉婷舒了口气，皱着眉，“钦白从小什么伤都受过，这陆川乂为此放弃自己接触至高境界的机会，不值得。”
寒辞敛去眼中情绪，抬眼，看见穿了一身白底黑纹长袍的裴宥之缓步行到了看台。
“宥之兄，陆师弟他真的没来。”
裴宥之在寒辞身边坐下，将恣羽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来与不来已经不重要了……这次的拔剑比试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婉婷闻言转头看向裴宥之，诧异地开口，“宥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意义了？”
“比试不就是为了拔剑时的先后吗，可是若是有人不想守规矩，这次比试又有什么意义呢……”
寒辞闻言立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抢夺降魔剑？可这是溯仙，谁敢乱来？”
谁敢乱来？
裴宥之嘴角微翘，却闭而不谈。
陆川乂缺席了比试，被判自动弃权。这一举动，倒是让许多慕名而来的玉关峰弟子气的不行。
他们在门派就听说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同门弟子天赋过人，不仅可以自己独自下山历练，还通过了溯仙的筛选，成为了溯仙的内门弟子。
而那人正是陆川乂。
结果陆川乂居然弃权了！玉关峰弟子的看台上一片议论之声。
“真是太丢人了……今早我遇见赤云派的弟子，还跟他们争论，说我们派的陆川乂肯定比他们派的寒辞强，结果陆川乂居然弃权……”
“我还把陆川乂当成偶像，今日真是开了我的眼了……”
“你们都少说两句！也许陆师兄是有事耽搁了呢！”
“就是就是。我相信陆师兄下一场肯定会出现的。”
……
下一场，是苏婉婷的比试。
苏婉婷此时十分不满。“一个一个的，都将比试当作儿戏。时袅袅不来，陆川乂也不来，我看这降魔剑，你们是没人想拔。”
苏婉婷握起洛川踩着栏杆一飞而下。
“可我还不想给门派丢脸。”
比试很快开始。
苏婉婷本身实力不弱，昨晚裴宥之又点拨她一二，再加上那一套剑法，赢得并不艰难。
不过半炷香，苏婉婷便一剑挑飞了对面师兄的剑。对面师兄也是气度非凡，见自己的佩剑落到了比试台下，自行认输了。
苏婉婷朝师兄颔首，随后又回了看台上。眉眼间皆是骄傲。
看台上也是赞美声不断。
苏婉婷在清河的名声极好，又是一顶一的清冷美人，如今还在溯仙修习，表现又如此亮眼，让不少清河弟子奉为榜样。
下一场是裴宥之的比试。
清河派稍微年长一些的弟子都知道，裴宥之入清河后，只用了一年半就击败了早有盛名的沈钦白，一跃成为清河最有天赋之人。而苏婉婷年少便倾慕裴宥之，此后三人成行，更是让本就出名的裴宥之加倍让人艳羡。
比试台上，裴宥之剑招变幻，法诀用的更是出神入化，不出片刻便赢下了比试。
他负剑而立，朝对面的师兄弯了腰，模样飘逸宁人。
“承让。”
对面的师兄也是微微颔首。
裴宥之回到看台上，在寒辞身边坐下。苏婉婷满眼星亮，目光一时都没有收回来。
只要裴宥之在，苏婉婷的目光几乎只放在他的身上。
清河一些女弟子看着坐在的看台的裴宥之和苏婉婷，脑中已经脑补出一本蹀躞情深的话本了。
但更快的，有人已经行动起来了。
今日比试完毕，上次给裴宥之和时袅袅写话本的那位弟子又写了一本裴宥之和苏婉婷的话本。
并且卖的比上次更好。
……
但当别的弟子在翻阅话本时，裴宥之却是在比试台上反反复复查看着暗器痕迹。
今日比试，裴宥之发现了另一位极有可能是魔族人伪装的师兄，名唤陈峦。
他几乎也不用功法，手段狠辣的程度和那位陈师兄几乎如出一辙。今日被那位师兄重伤的弟子，到现在还没有解毒。
裴宥之在比试台仔细寻找很久，果然发现一枚留下来的毒针。
他准备带回去给时袅袅鉴别。若是针上有魔族的毒，便可确定那人就是张梓同党。
……
裴宥之回到望仙殿时已经是薄暮冥冥。整个望仙殿都未点灯，昏暗中蜚瓦拔木，让裴宥之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安。
他伸出一只手，玉一般的指尖有点点流萤，随后四散开去。
片刻后，裴宥之的眼睫一掀，眸子里闪过不安。
整个落鹤山都没有时袅袅的气息。
她下山了？
可她不是说，只是去一仙园探一探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可是离开落鹤山，有谁能缠住时袅袅，让她现在都无法回来？
裴宥之立即解下腰间玉令，注入灵力给时袅袅传讯。
“你下山了？为何迟迟不归？”
直到子时，他的玉令也一直没有传回讯息。
裴宥之心中不安随着夜色渐深，愈发难安。
他彻夜未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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