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光微露。
淮河码头的夜色如墨，唯有几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出码头上忙碌的身影。
林峰站在码头最高处的了望台上，俯瞰着下方正在装载货物的船只。
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来一丝寒意。
却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灼热计划。
二胡悄然走近。
压低声音道：“大人，李寒江将军那边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第一批小型手工弩准备妥当。”
“只是......”
他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批武器数量庞大，若是被有心人察觉，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峰微微一笑。
目光依旧注视着码头。
胸有成竹的道：“无妨。”
“如今金国内战正酣，各国目光都聚焦在应翱与老皇帝的争斗上，谁会在意我们淮河边境的几艘商船？”
“再说了，这批货物都以药材和精盐的名义报关，不会有人察觉其中玄机。”
二胡仍是忧心忡忡。
低声发问:“可大人，您之前不是说过，大庆国不会向任何一方提供军用武器吗？”
“鹰帅那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先是精盐跟药材，后是棉衣跟铁器，现在又要我们提供大量军械支持。”
“这......”
“二胡，“林峰转过身。
目光如炬，“此事，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
“应翱需要武器对抗老皇帝的制约，老皇帝则需要武器镇压应翱这个反贼。”
“无论哪一方获胜，对我大庆都是有利的。”
“若是应翱胜出，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至少在二十年内不会对我大庆动武。”
“若是让金国老皇帝获胜，我们也可以推说这些武器是被应翱劫掠而去，与我们无关。”
二胡恍然大悟。
释然的笑了起来：“大人是想两边都不得罪，这样两边都能获利！”
“正是如此。”林峰点头。
“金国内战打的是人心，更是数不尽的银钱。”
“应翱首战告捷，士气自然高涨，但要一举拿下老皇帝的三十万大军，光靠士气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足够的武器装备来应对后面的持久战，而我大庆恰好能提供他所需的东西。”
就在此时。
一艘不起眼的快船悄然靠岸。
船上下来几人，为首的正是应翱的亲信，鹰三营的副将应雄。
他虽身着便装。
但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
“林大人，”应雄拱手行礼，“我家大帅命我前来取货，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林峰亲自迎上前去：“应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货物已经准备妥当，只是价格方面......”他再次提了价格这个话题。
意思很明显。
上次那批棉衣要得急，价格自然高出平常不少。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要的是军械。
价格自然在普通铁器的十倍往上。
应雄会意。
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大帅早已料到林大人会再次提价。”
“这是二十万两白银，作为这批货的定金。”
“我家大帅说了，若是这批武器真如林大人所说那般有效，后续还会有更多银两为您奉上。”
林峰一听这话。
心中一喜。
他笑着接过银票。
仔细查验后满意地点头：“鹰帅果然是个爽快人。”
“这批小型手工弩，是我特意命人改良过的，射程比普通弩箭远三成，而且制作精良，不易损坏。”
“另外，还有一批铁马战弩的配件，配合使用可破城门。”
应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面上也带上了激动之色。
当即笑道：“林大人当真守信。”
“大帅之前还担心，你们大庆国会因为南崇国的干涉而改变主意。”
“南崇国？”林峰冷笑一声。
“他们想要用造船技术来换取我们断绝与鹰帅的交易，简直是痴心妄想。”
着重强调：“我林峰做事，从来不受他人胁迫。”
“更何况，鹰帅与我们大庆的交情，岂是一些造船技术能够动摇的？”
应雄连连点头附和：“林大人说得是。”
“大帅也说了，只要林大人能够助他拿下老皇帝的上京城，老皇帝库藏的三成金银，尽归林大人所有。”
林峰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但面上却依旧一派淡然之色。
他摆摆手道，“金银倒是其次，我更看重的是与鹰帅的友谊。”
“只要金国能够善待我大庆边境的百姓，保持两国和平共处，这就够了。”
应雄深深看了林峰一眼。
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看到。
只是恭敬地拱手：“林大人高义，大帅定会铭记于心。”
货物很快装船。
应雄带着随从悄然离去。
林峰站在码头边缘。
目送船只消失在夜色中。
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大人，“二胡忍不住问道，“您真的相信鹰帅会兑现承诺吗？”
“那可是金国库藏的三成，难道，您真的觉得金国老皇帝会输给鹰帅......”
“二胡，“林峰转身。
目光深远，“在这个世界上，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帮应翱，不是因为他许诺的金银，而是因为这场内战对我大庆绝对有利。”
“应翱需要武器对抗老皇帝的三十万守城军，而我需要银两建设大庆新都，这只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可若是应翱胜出后翻脸不认人......”
林峰说到这里，声音也跟着小了一些。
但下一刻。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那就让他翻脸好了。“林峰淡然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只给他提供小型手工弩，而不是重型攻城弩箭和火铳？”
“我大庆真正的利器，岂会轻易示人？”
“他应翱拿到的，不过是些边角料罢了。”
二胡心里骇然。
重型攻城弩箭？
火铳？
这些东西，不是之前大人想象出来的吗？
难道，真的做成了？
等他反应过来林峰说的意思时，顿觉恍然大悟。
既然大人都说是边角料了，那自然是真的不在乎鹰帅的威胁。
他的心中对林峰的敬佩，在此刻又增加了几分。
大人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淮河总督，果真是有远见更有谋略的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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