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心尖一颤。
被掌教“忘尘”扫上一眼，仿佛体内一切秘密都要暴露出来一样，有种浑身不在的感觉。
不过，忘尘并没有窥探韩夜的秘密，他这一眼，只是要记住韩夜的样子。
“坐……”
忘尘招呼二人坐好。
木舟不大，却恰好容得下这三人。
在木舟上，还放着一个炉子，四平八稳，正咕噜噜的煮着酒。
淡淡的清香酒气飘散出来，萦绕在鼻息之间，沁人心脾。
忘尘赤足散发，很是随意的依卧在小舟上，手中一把羽扇轻轻摇动，很精细、很专注的煮着这一壶酒。
就好像正在做一件大事。
甚至，连这小舟上的另外二人，都被他彻底的忽略，或者说遗忘掉了。
罗晋似乎早就习惯，也没有打扰自己这个掌教师兄。
既然他们都不讲话，韩夜也不作声，只是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能在这浮毛之水上，泛舟煮酒，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境界。这种修行方式，我现在还无法体会，或许只有等到我达到这个层面，才能够体会到吧！”
韩夜心中自语。
韩夜虽然饱读天书，但毕竟没有真枪实弹的修炼过，纸上谈兵和上阵杀敌往往有着天差地别。
修炼理论，韩夜就是一座丰碑。
可也仅仅停留在理论知识上面。若不能真正修炼到忘尘这个境界，自然无法领悟其中的奥妙。
滴答——
忽然，韩夜脸颊一丝冰凉划过。
紧接着。他便看到湖面上溅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居然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湖面上，传来清脆悦耳的响声，如同仙乐。
湖面朦胧起来，意境优美。
“下雨了啊……”
罗晋也愣了一下，他伸手触摸那些冰凉的雨丝。不知为何，整个人的心境沉定了下来。
韩夜也忍不住张开手掌。去接这些雨丝。
这些雨丝，完全没有重量，打在手掌上，只有一丝冰凉的气息。
“这就是浮毛之水？”韩夜惊道。
罗晋点头道：“这些浮毛之水。是掌教师兄用来修炼《大梦飞仙经》的。”
“《大梦飞仙经》？我似乎听说，这是飞仙门的第一镇门秘术。”
韩夜惊了一下，余光不由瞥向了船头那赤足散发的男子，而后者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别人在议论自己。
“不错，这门秘术，乃是一门天阶星术。是飞仙门鼻祖所留下的道业传承，据说修成此术，一场大梦醒来，就已经破解飞升。成为传说中的上界真仙了，连天劫都可以躲过。”
罗晋目光闪烁，神采飞扬。显然也是对这《大梦飞仙经》十分憧憬。
听到此话，韩夜的确有些惊讶。
做一场梦，就能飞升成仙，甚至不用渡劫，这可真是耸人听闻。
尽管韩夜执掌天书宝库，却也没有见过这种成仙方式。
“凡人成仙。首先要入道。大道三千，入道的方式各不相同。大梦飞仙经，也是其中的一种，以梦入道。”罗晋又道。
以梦入道！
韩夜点了点头，以他的经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怪不得掌教会在这浮毛之水上修行。”
“凡人修仙，修的是仙根和道基。无根无基，是为散仙，如水上浮萍，漂泊无尽，永远都不能称为真正的仙者。”
“散仙永远不能登上仙界，虽然拥有不朽之躯，可也只能在天地间永恒的游荡，算不得仙之正统。想要修成真仙，进入仙界，必须要有仙根和道基。”
“这浮毛之水，可令人置身无根无基的环境之下，若能克服这一点，凝练仙根和道基，一梦飞仙，却并非天方夜谭。”
韩夜暗暗思忖，他对凡人成仙的过程很清楚，天书宝库中都有十分详尽的记载。
结合这些理论，再加上罗晋的解释，韩夜大概明白了掌教忘尘之“道”。
不过，对于这种入道方式，他还是有些震撼的。
“好了。”
正在韩夜若有所思之际，船头，忘尘一喜，提起酒壶转过身子来。
而后，只见他大袖一拂，众人眼底已经多了三只酒杯。
“这一壶酒，叫做‘千秋一梦’，你们尝尝。”
忘尘说话之间，将三只酒杯注满。
“千秋一梦？好特别的名字。”韩夜端起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闻其酒香。
对于酒道，韩夜也是有着相当的研究。
此前，在三宗会武的晚宴上，有人讽刺韩夜不懂品酒，结果被当场打脸。
相比之下，罗晋则没有什么章法，举起酒杯便尝了一口。
他以前不饮酒，这是作为一个铁血执法人的素养和习惯，毕竟酒精有时候会使人丧失理智。
罗晋容不得一丝马虎。
人之将死，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掌教师兄，这酒是……”
罗晋刚刚抿下一小口，神色顿时大变。
“喝完再讲。”
忘尘打断了对方的话。
罗晋怔了一下，随后，依言将这杯“千秋一梦”一饮而尽。
啪嗒！
酒杯从罗晋手中滑落，他喝下这杯酒，竟是当场沉睡过去。
“这……”
韩夜目光惊变，以罗晋这种修为，居然会被一杯酒直接灌倒，的确是令人咋舌。
“这杯酒既然叫做千秋一梦，喝下之后，自然会大梦一场。这酒本来无味，也是千百种滋味，每个人都会尝出一种味道，每个人也会进入不同的梦境。你不想看看你的梦境么？”
忘尘看着韩夜，淡淡开口道。
“千秋一梦，原来是这个意思。”
韩夜低头，凝视着酒杯。
杯中倒映着自己这张熟悉的脸颊。
梦，也是欲。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些在现实中得不到，却又十分渴望的东西，往往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这是一种**的衍生。
韩夜明白这一点，但他更想看看，自己的欲又是什么。
还是，能够看到**之外的东西？
咕噜……
喉结翻动，韩夜举杯饮尽，当即眼神迷幻，天旋地转，而后，便也如罗晋一般，沉沉睡去。
看着这一老一少醉倒在自己的小舟上，忘尘的神色却很平静。
他也将手中的酒水饮下，却并没有丝毫的醉意，又继续开始泛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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