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灵阁的下人早在我的安排下收拾好了客房给大哥休息，我们就打算在思灵阁守岁了。
吃晚饭时，我想起了去年和风沙、小莲一起过除夕的经历，居然食不知味，怔怔地掉下泪来。大哥得知我心中烦忧，却不知缘故。见我看着饭菜落泪，只好把我带到思灵阁的院子里陪我聊天解忧。下人见我们到了院子里，又把酒菜都搬了出来，于是我们便在院子里把酒言欢。
和大哥闲聊最是愉悦，大哥最爱把师俊小时候的事情拿来说，而我也常常对大哥说我儿时有趣的事情。在大哥的连哄带骗下，我是破涕为笑。聊着聊着，我便想到了之前和嫂子闲聊时说到的关于大哥的爱情。大哥和他深爱的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姑娘最后又是得了什么疾病去世的？这在我心里都是一个迷，今日既聊开了，何不借此机会问问呢？
正当我唯唯诺诺地暗示大哥时，大哥笑着摸了一下我的头道：“你从哪里听来关于我的这些事情的？师俊？还是佟妹？”
我只好红着脸承认是嫂子告诉我的，末了我又问大哥：“你真的从未对嫂子动过心吗？我记得嫂子以前说过，佟大人本是想把嫂子许给你的，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嫂子？”
大哥听到我的问话，沉默了许久，他喝了一口酒，对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听到大哥这么说，想到杨默对我的承诺，心中居然难过起来。杨默…现在在顶区是否也思念着我呢？
大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猛然回过神来，只听见大哥的声音在耳边道：“佟妹是很好，但她的好并不适合我。”
“怎么说呢？”我不理解大哥话语里的含义。
大哥对我笑道：“你没经历过，自然不懂。一个美好的事物，或许被你拥有了就不美好了。而一个不美的，或许会因为你的拥有而变得美丽起来。”
“什么？”我疑惑地问大哥，“难道嫂子嫁了你，就会变得不美吗？这是什么逻辑？”
“我刚遇到她时，她还太小，在我眼里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妹妹。那时她和师俊更加玩得来。她的性格，也只有师俊才适合。她若嫁了我，我们在一起生活，会把她性格中的美好一面都埋没…她会变得不如现在可爱了。”大哥慎重地对我说道。
这也太…理智了吧。我思考着大哥的话，又想到了我和杨默。难道我和他在一起，也会埋没掉我们曾经拥有的美好吗？我和谁在一起，才能释放我的美丽呢？这个人，是杨默吗？
大哥见我在低头沉思，便问我道：“在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我觉得你太理智了。若你心中喜欢嫂子，还管那么多干嘛？”
大哥无奈地对我说：“我只当她是妹妹一样喜欢她，并未把她当女人。她嫁我，只会害了她。”
“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我脱口而出，“嫂子说，你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你和她很相爱，但是后来…后来…”我不敢说下去了，因为我怕说到大哥的痛处。
大哥眯着眼看了我很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是难产死的。”
“啊？”我睁大了眼睛，“她…她怀的谁的…孩子？你的？”我颤抖着说不下去了。大哥给我的消息太爆炸了。
大哥低声地对我道：“是我的孩子，她的身体是被我们搞垮的。最后我还是没能留下她，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一起去了。”
我见大哥心中难过，只好轻轻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沉默了许久。
“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见大哥一直闷在那里不停地自斟自饮，生怕他再一次掉进痛苦的深渊而无法自拔，只好打破沉默问大哥道。
大哥叹了一口气：“就是在我们兄弟陪着佟大人逃亡的那六年里，我和她相遇了。她…一直在暗中陪着我们一起逃亡，中途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为了我们，她远离家乡，隐姓埋名。若不是因为她，佟大人父女哪有活路，早就被圣母皇太后的人抓个不下十次了。”
“可是…嫂子仿佛并不认识她。”我疑惑地问大哥。
大哥摇摇头：“佟妹那时太小，哪里记得那么多。佟大人是见过她的，还常称她为女侠。不过，我和她的恋情，除了师俊谁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
大哥像回忆往事一样说道：“在逃亡的那几年，我们日日在刀尖上行走。我那时十分不明白我们兄弟怎么会如此莫名地摊上他们父女俩。何况师俊那时还小，只有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大家还要带一个完全不会功夫，年龄又小的佟妹。我们几个人全靠佟大人和我在撑着，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放弃了。若不是她一直在我身后支持我，鼓励我，我也撑不下来。”
怪不得呢！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的情感，确实不是嫂子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所能相比的。我看到大哥说起这个姑娘的时候，眼睛都放着光彩。
“她的性格很是怪癖，又会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尽管她没有功夫却总是能用她的聪明才智帮我们摆脱困境。”大哥说着说着，竟然微笑起来，“最开始，她偷了我们的干粮，我和她是起过冲突的。但是不打不相识，一年多的流离奔波，同甘苦共患难，我们居然开始惺惺相惜起来。最让我不能理解的就是她对爱情的看法，她爱我，便愿意为我献身，而不在乎是否有婚姻的保障。”大哥说道这里，抬起头看着我道，“我听师俊说，你还没和杨默圆房，对吗？”
我红着脸点点头。
“在大家眼里，你这是最守规矩不过了，佟妹从小受到的是严格的家庭教育，对女子贞洁的看法也和你一样。但是她就不会管这么多。”大哥用赞许的口气道，“也许在别人眼里，她是不守贞，不纯洁的。但我知道，她只有我一个人，她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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