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但终究也有散场的时候。
曲终人散，日头渐渐暗下，陆陆续续地也有人开始离了封家门庭。
从半梦半醒中恢复过来后，江郁也拍了下他的肩膀，挣扎着要起来。
“该回家了。”
他不动，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头窝在她肩膀处，说话声音低低：“......我头好疼，我要再睡一会。”
江郁知道他这是装的，拍着他的手臂。
“你不回家我要回家，起来了，再不起来我可真要生气了。”
挤在这么个小地方睡觉，她双脚双脚都不舒服，方寸之地颇于拘束，连转身都不方便。
而且两个人这样一直靠着，时间长了，一直不出去，外头折戬可还守着，说我俩真的只是单纯地在休息，谁会相信。
“出去了就不是在私底下了。”他压住她胳膊，不肯放她起来，一只手还横过来霸掉她全部退路。
“私底下你这样也就算了，要是敢在大庭广众下对我动手动脚的，看我不收拾你。”江郁横过眼凶他。
他也只敢在私底下和她这般相处，真是不理解江郁为何要把自己偷偷摸摸地藏着。
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或许是这样一想着，心底没来由地委屈，睁着眼，埋在肩膀处附耳说道。
“为什么就只能在私底下，你才会对我好......”
江郁睁着眼，看着上面漆黑的屋梁顶许久：“那样的话，别人会说你轻浮孟浪。”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低低沉沉的声音，吃醉了酒的呓语。
短暂急促的安静。
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江郁无可奈何的长叹。
造孽......
等到日头西斜，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有人脚步攒动的声音。
江郁动了动膝盖，抻着他胸膛起来，见他故意往下压，又往他腰间掐了过去，“外面出事了。”
很重的力道，这些他倒是忍不住起身。
江郁寻了机会起身，整理了自身衣服上的褶皱，又见他装痛不起，拉着他起身，转身出了屏风外，手腕便收紧，背脊靠在木质的门板上。
江郁皱眉，看着面前的人：“什么……”
“头发。”
他伸出手将她的发丝轻轻地抚顺着，发丝如同软缎，触手滑腻，带有一丝凉凉的感觉，像块玉石，还有淡淡的香气，方才一直往他鼻翼里冲着，扰得他想睡一会都不行。
随后，手往襟口挪动着，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一丝一毫，像临上阵的士兵，由着军官给他整理身上的盔甲行囊，一丝不苟。
“好了。”他低声地说着：“对我笑就好了，别对别人笑。”
江郁哭笑不得，水雾朦胧的眼珠子望着他：“我哭不出来。”
不能笑，就只能哭了。
他第一次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她就算是哭也这样好看？随后，就又舍不得挪开了。
江郁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手拍开，真是不知道一个傻子哪来那么多调情的手段，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喝醉酒后迷糊了。
她在前面走着，出了院子，脚步很快。
后面的人隔着三五步左右的距离，步履轻松。
江郁拍开那些扰乱人心的声音，跟着那群人一起走到一处房间，忽然一阵血腥味扑鼻。
江郁听身侧的人都在喟叹数声，才知道这腥血来头是那傅明哲身边的侍女绿珠。
因为宴席开心，老太爷高兴，赏赐了下人酒喝，这婢女一喝多了酒，回去的路上就昏昏怔怔了，栽倒在了地上，脑门磕碰到山石，失血过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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