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不在你面前唠叨的。”尚院长透过眼镜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工具框里抽出一个档案袋来，慢条斯理地打开。
尚方看着站了起来：“您先忙吧，我走了。”
“好。”尚院长头也不抬：“记着我说得事情。”
“嗯。”
这是父子俩的日常相处模式，可能外人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子承父性，甚至青出于蓝，尚方的性子是比尚院长还要冷淡一些。
出了办公室的门，尚方便去找司念，却便寻不着。
一问，才知道她早些时候就一个人先走了。
尚方胸中烦闷，在外面吹了吹冷风，晚饭的时候喝了点啤酒才回去。
他回去的有些晚，客厅里给他留了灯，但是却不见司念的人。
憋了一肚子的不舒服，尚方走过司念卧室地时候，故意弄得动静大了些，心想她总该出来看看吧？
但是司念今天下午在劳务市场找了一下午的护工，这会儿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蒙着头睡得正香。
尚方的小心思没有得到期望的反应，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
半夜，司念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洗手间传来丁玲咣当地响声，她躲在黑暗中听了一会儿，微皱了眉，正疑惑尚方在干什么这么吵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上了。
“是谁？”
司念赶紧穿上衣服冲进洗手间，就看到尚方扶靠在墙边，脚下全是他站不稳扶浴台挥下来的东西，有些玻璃瓶子碎了，砸在他脚背上，划拉出一道道口子。
“没事儿吧？”司念慢慢地想越过去，却被尚方制止了。
他脸色蜡黄，神情别扭，有气无力地道：“别过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逞什么强。”司念微拧了眉，直接跨过障碍物走过去扶起他，“哪里不舒服？你先躺一下，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用不着。”尚方捂着自己的肚子，回想了一下晚上心情不佳喝的那些酒，颇有些懊恼：“只是吃坏了肚子。”
司念闻言扭头看他，眼里闪过几抹疑云：“你不会因为没钱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地东西了吧？”
她话里的可怜劲儿惹得尚方极度不满，再加上之前吃味的情绪还没有下去，踉跄地推开她，赌气道：“不用你管。”
“你能不能别耍小孩子脾气。”司念被人从睡梦里打扰醒，也很不爽，但忍着他是病人，却不想他还得寸进尺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
尚方扶着沙发坐下，脸色惨白，只听着他沉重的喘息声，就知道他有多难受。
“行了。”司念到底是于心不忍，她翻出药箱来，找到急性胃炎的药，“喏，先吃药，我去给你煮点粥。”
“现在是凌晨三点。”尚方提醒她，语气稍平缓了些。
他接过药，看都没看，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看来你不仅是不想喝粥，连水都不用喝了。”司念拿着自己刚倒完水的杯子，当着尚方的面儿，咕咚咕咚全喝完了。
尚方喉结微动，张了张嘴，却想起自己正在生气，靠了沙发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十几秒过后，一只微凉了手贴上了他的额头，扑鼻而来一股芬芳，尚方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司念探寻的目光。
她眼神清澈，淡淡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烧，也吐出来了，没事儿，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司念还穿着睡衣，弯下腰去寻毯子，领口大开着，可以说是春光大泄，尚方微微吞了口口水。
“盖上这个，夜里还是有些凉，你不想回卧室的话，这里也方便我照顾你。”司念说着，将毯子铺开，盖在他身上，各个角都捏好了之后，自己盘腿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她把客厅的灯光调的暗了些，倒了杯水放在尚方右手边的茶几上，自己拿着手机开始刷新闻，完全没有察觉到尚方微沉的眸子里，刚才滑过了什么样暧昧的想法。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尚方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语气里夹着鼻音，像个想吃糖却要不着的孩子。
司念诧异：“什么？”
“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尚方隐隐黑了脸提醒她。
否则他也不会生闷气，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而面前的女人却是一副懵然无辜的样子？
“因为我要去找护工啊。”司念无语地看着他，“这个也用不着跟你解释一下吧。”
“为什么用不着？”尚方沉了声，语气微凉：“我们两个可是一起过去的。”
他咬牙重复了一起这两个字。
“是啊，但是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你跟着个医生走了，我以为你去检查这里了。”司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道：“而且我找了一下午的护工，很累了，好不好……”
“所以你就把我忘了。”尚方控诉。
司念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她指的是刚才，尚方推她那一下。
尚方没说话，一脸我在生闷气的表现。
司念啼笑皆非，“ 你是三岁小孩吗？”
“不是。”尚方斩钉截铁，颇有气场。
“那就别做三岁小孩子做的事情。”司念无奈。
正想再多说他几句，就看到他突然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药不管用吗？”司念也急了，声音都变了。
看着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砸下来，再不敢耽误，直接打了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挂了电话司念就紧紧握住了尚方的手，不停的抚慰他：“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明明生病的是尚方，但是她手心里出的汗比尚方还多。
“别怕。”尚方抬了头，虽然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却炽热异常。
某一个瞬间，司念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好像深陷进他黑得发亮的眸子里，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外太空里漆黑的深渊，让她不由自主的沦陷进去。
她慌乱地低下了头：“我怕什么。”
生病的人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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