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闹着非要让宁栖禅去救人，褚昭慧自然不让。
“钟娘子，阿禅她自己都还病着呢，怎么能让她去救人。”
“可是除了她就没有人能救了。”
“钟娘子，阿禅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你毕竟养了她二十年，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心疼她吗？”
“我怎么不心疼她了？我...”
“你心疼她，又怎么会明知她自己的身体不好还让她去救人？更何况那是瘟疫。以她现在的身体，别说救人，感染的几率都要比别人大的多。你这不是让她去救人，而是让她去送死，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和阿禅才认识多久，凭什么管她的事。”
“就凭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是我把她从废墟里救出来的，那她的命就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作践她，哪怕钟娘子你是她的阿娘也不行。”
“......”
宁栖禅听到这，眼眶一热差点没哭了。宋青临看重她她能理解，可褚昭慧才认识她多久，就如此护着她。
她不是说宁家人对她不好，相反宁家人对她够好了。
从幽州逃难去汴京的路上，吃的东西不够，宁长河与钟氏宁愿饿着他们自己的孩子也没有饿着她。
到了汴京没多久她出痘，钟氏整日整夜陪着她。
宁家的孩子既得干家务还得下地，她非但不用干活，还想学医就学医，想读书就读书，便是亲生父母也极少能做到他们这样的。
宁栖禅对他们满心的感激与敬爱，尽她所能回报宁家众人。
对此，她从来没有过抱怨。
听了褚昭慧的话，再对比一下钟氏，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也许是因为她也还是个病人吧，病人嘛，总是会更加敏感一些。
她叫了钟氏二十年的阿娘，可钟氏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关心她。
听钟氏与褚昭慧吵架的样子，她人明明是清醒的。
委屈也只是委屈一会，宁栖禅收起情绪，打开房门来到楼梯口，对着一楼大堂里的钟氏和褚昭慧说道：
“阿娘、钟娘子，你们这是在吵什么？”
“......”
听到声音，褚昭慧和钟氏几乎同时抬头往楼上看。
褚昭慧见她要下楼，大声喝止道：
“阿禅别下来。”
“怎么了？”
“......”
钟氏正要说话，褚昭慧一把捂住她的嘴，顾不得会不会弄伤她了，迅速将她往一旁的屋子里拖了进去。
宁栖禅急步下得楼来，房门被褚昭慧从里面给堵了。
“颜娘子你在做什么，把门打开。”
“不，阿禅你不能进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阿娘做什么的，就是不让她出去而已。”
“为什么？”
“因为她和瘟疫病人有直接的接触。”
“你说什么？瘟疫？城中发生瘟疫了？”
“是，而且很严重。”
“阿娘若是真感染上了瘟疫，只让她在房内不出来根本没用的。更何况我们刚才离的那么近，要传染此时就已经传染上了，所以你先把门打开。”
“可是宋郎君说......”
“我是大夫，瘟疫什么样我最清楚。”
“......”
即使这样，褚昭慧还是不肯开门。
“阿禅，你就在门口与钟娘子说几句话好了。万一...”
“没有万一，她是我阿娘。”
“我知道，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颜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把门打开。”
“不行，关大夫说过你的身体...”
“颜娘子，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在心，但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把门打开。”
“......”
蔡水根和宋青临进来，恰好听到宁栖禅这话，蔡水根不干了。
“大嫂也是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跟她说话？”
“五郎不许对阿禅不敬，是我...”
“嫂子，为了找她，你连口水都没喝过。徒手将她从废墟里扒出来，一双手...”
“住嘴。”
“......”
宁栖禅只听说是褚昭慧救了自己，但不知道是这样救的。
她有些愧疚，说话声音软了下来。
“颜娘子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不过对瘟疫来说，只是这样关着门根本没用的，你把门打开吧。”
“......”
宋青临也让褚昭慧开门，褚昭慧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宁栖禅，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倒是宁栖禅再次与她道了歉。
她连连摆手，急匆匆离开了大堂，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与宁栖禅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蔡水根本来对宁栖禅的印象很好，这会气她忘恩负义，怒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跟着离开。
宋青临几步追上褚昭慧，替宁栖禅向她解释道：
“颜娘子，阿禅知道她不是钟娘子亲生的，但她从来都把钟娘子当亲娘孝顺。她是一时情急才会......”
“我知道，我不会怪她的，我也没有资格。”
“阿禅从来没有怪过她的亲生父母，她说这世上没有父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否则又何必将他们生下来，所以如果您真是她的亲生母亲，还请您多些耐心。”
“阿禅有宋郎君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
宋青临却没回她这话，认识他哪是她的福气。若不是遇到他，此时的她应该会过的更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褚昭慧走后宁栖禅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但她暂时顾不上这些，只想确认钟氏是否安好。
房内，钟氏瘫坐在地，宁栖禅进去将她扶起在圆凳上坐好。
“阿娘你没事吧，颜娘子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
“阿娘你......”
“是，我恢复神智了。对不起，阿禅。阿娘那时是神志不清才会打你，你别怪阿娘。”
“怎么会，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那天离开你们。”
“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会发生地震。阿禅，城里现在有人得了瘟疫。阿娘虽然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可能不太好，让你去救人有些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去救救大家。
你每救一个人便能积一份福报，好人有好报。你在这里积了福，也许就报在我们家失踪的人身上呢。阿娘对不起你的地方，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偿还你。求求你了，你去救救他们吧。”
“......”
钟氏说着噗通一声给宁栖禅跪下了，还砰砰砰磕起了头。
宁栖禅吓了一跳，赶紧去拉钟氏起来，钟氏却非要她答应去救人才肯起。
宁栖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阿娘你起来，我马上就去。”
“好，那我们快走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阿娘你......”
“不，我和你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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