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稳定。
一旦考上公务员，什么中年失业，单位破产离职这些都不存在，公积金贷款买房可以省下几十万，退休后还有一笔丰厚退休金。
在外面地位也高。
相比之受约束的那点坏处，好处实在太多了。
苏浩知道，这是内地的国情使然。
港岛那边的公务员虽然福利待遇也不错，但一些岗位仍然不好招人。
得知苏浩准备考公后，老王的口气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两人在老街胡同中穿梭而行，这胡同宽不到3米，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私房，大多数有两三层高，见不到一丝阳光。
此刻正好是饭点，不少居民直接将折叠四方桌摆在门口，一家几口团团坐，大部分都是一家三代几口人，而本地人吃的主食也一般以稀饭馒头为主，配上少许的凉菜和青菜。
一路走来，饭菜香，小孩的哭闹声，大门里面传出来的电视剧播放声组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尽管这老街里面的卫生条件不是很好，垃圾桶和污水遍地都是，苏浩却觉得无比的亲切。
他深深吸了一口本地的空气，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前一世中。
像他眼前的这种老街（城中村）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拆迁了。
小巷子中光着脚丫乱跑的顽童要不了几年就会成为一代人的回忆。
苏浩晃了晃头，掏出一包万宝路香烟给老王发过去一根。
后者接过来看了看烟嘴，惊讶道：“这烟我见过，据说是进口烟，不便宜啊。”
苏浩道：“也不贵，也就十多块一包。”
“十多块钱一包已经算好烟了，我平时可抽不起，对了，小伙子，你既然是来上香的，有些话我可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苏浩虚心道：“您请说。”
“这小娘娘宫目前归本地居委会管，是收费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一次门票20元，进去后还要另外出香火钱，这个香火……一根100元，你看能不能接受？”
老王边说边偷偷看向苏浩，见后者不吭声，还以为他嫌贵，连忙补充道：“上香，心诚则灵，你其实可以买一根香就够了，这样只需要多花100元。”
“这个钱花的绝对值，俺们天津还有一个大娘娘宫（原名天妃宫，俗称娘娘宫），每年祭祀活动格外热闹，不少本地人都去上过香，可那个香火就没有这边灵验了，而且收费也不便宜。”
苏浩边走边问道：“如何个灵验法？”
老王偷偷看了一眼周边，压低声音道：“因为我们这一代不少人在上香祈福的过程中见过娘娘，她有时穿着一件旗袍，有时穿着民国学生装，长得十分年轻，满是庄严缓缓从雕像中走下来，上次有个刚满月的小孩好像中了邪，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一连持续好几天，可把孩子的父母吓坏了。”
“后来听人指点，抱着孩子来这里上了一炷香，当时就见娘娘从供桌上走下来，伸手摸了摸娃娃的额头，紧跟着娃娃就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没几天就好了。”
“当时，现场不少人都在场。”
苏浩心不在焉的搭腔道：“如果灵验的话，这个钱花得值。”
老王狠狠吸了一口香烟，脸上神色多了一股得意，“可不是吗？不过并不是每一次祈福上香都能见到娘娘显灵的，这个我不骗你，还有，不管灵验与否，这个事你不能对外说啊，小心被那些小报记者听到，说我们这里带头宣传风景迷信。”
“之前我们的小娘娘宫其实并不是完全封闭，而是对外开放的，有一个本地电视台的记者带着录像机来偷偷暗访，还在电视台播出了，害的小娘娘宫差点被拆除，最后本地居委会以历史古迹的名义死保下来，就成了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后来那名电视台记者被人骂惨了，这孙子真缺德。”
老王吸了两口烟，脸色间多了一丝尴尬，“不怕你笑话，如今的小娘娘宫没有本地人带，他们也不敢放你进去，所以一会伱还要给我100的介绍费，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家在粤省的亲戚，不然他们铁定不让你进去啊。”
苏浩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这个老王看着像个老学究，听闻苏浩打听狗王庙时又表现得十分热情。
原来这里面有油水。
苏浩来这里是为了帮助判官笔恢复公信力的，花点小钱无所谓，没有老王主动介绍和领路，他也没这么快就找到目标。
苏浩并不吝啬多出一百。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大团结递过去，“一会就麻烦你了。”
老王欣喜的接过钱，脸上表情乐开了花，他原以为苏浩会讨价还价呢。
嘴中不停地客气道：“应该的应该的，里面的看门人老钱和我认识，有我带着你，他们不会多找你要钱，这个担保费你肯定花得值。”
两人边说边走。
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前。
建筑物的院墙上被一层塑料油布盖着，只留下中间的一扇大铁门，铁门旁边还有一个侧门。
老王踩着拖鞋啪啪啪的走上前，伸手在铁门上拍。
“老钱，在不在？开一下门。”
门内传出一丝没睡醒的声音，“谁啊？”
“我老王啊，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赶紧开门，我带了一个香客过来。”
片刻后，侧门开了一扇小缝，一个完全秃顶的六十岁男子伸出上半身，警惕的视线在苏浩身上一扫而过。
老王连忙上去递烟，“赶紧开门，免得让旁人看见了，这是我在粤省的一位侄子，这次回来探亲，今年要准备考公，特意过来上一炷香，人肯定没问题。”
老钱点了点头道：“你说没问题就行，进来吧。”
两人鱼贯而入。
跨过侧门后，里面是一间宏伟中带着古朴气息的建筑物，门庭被重新装修过，门口也多了两幅褪了色的对联，苏浩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狗王庙。
他敏锐的感觉到，至从跨过这扇铁门后，里面的气温凉爽了一大截。
苏浩目光复杂的盯着眼前的狗王庙大门，透过大门，依稀能瞧见最里面的供桌上立着一尊熟悉的雕像。
苏浩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
老钱从门卫房中拿出两叠收据，一面用圆珠笔开票，一面熟练的介绍，“你是老王的亲戚，肯定知道这里的规矩，先掏20元的门票钱，这个钱是居委会收的。”
“若是要上香祈福，这个香火不能从外面带，必须在我们内部买，一根香就收你100元，你买几根？”
老钱见苏浩有些迟疑，补充道：“香火越多，祈福成功的可能性越大，咳咳，我个人建议你一次性至少买3根。”
旁边的老王突然用手肘捅了捅苏浩，笑道：“我觉得买一根就可以了，娘娘是否显灵看的是心诚，又不是香烛多少。”
苏浩没有在这些小钱上计较，掏出320元递过去，“那就买三根好了。”
“好嘞，这是两张收据，你收好。”
老钱收了钱，麻利的扯下两张收据递过来。
得到许可后，苏浩安耐不住的抬腿踏入狗王庙，也就是如今的小娘娘宫。
他发现里面的布局并没有太多改变，首先眼入眼帘的依然是几根大粗柱子，里面一眼就能看到底，只是多了一些供香客上香的蒲团和方桌。
在供桌下面摆着一张木制八仙桌，上面多了三个托盘，里面分别盛放的是苹果馒头和花生。
苏浩的目光落在既熟悉又陌生的韩月容雕像上。
时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月牙儿的副本中。
以往的经历点点滴滴汇聚在苏浩心头，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就在苏浩走神的当口，身后的老钱又追了上来，“给，这是你买的香烛，天妃宫（大娘娘宫）那边的香烛和我们这边是一样的，他们一根卖150元，你可别嫌弃贵，外面压根买不到这么粗的香烛。”
苏浩接过一看，发现三根香烛单个至少有大拇指粗。
香烛香烛，分开讲就是香和蜡烛，合起来就是像蜡烛一般粗细的香。
苏浩主动开口询问道：“听说这里面还有一尊钟馗的雕像，在哪？能不能让我看看？”
老钱略微有些诧异，“你找那钟馗像干嘛？只有驱邪才会找钟馗啊，你这是考公，不归钟馗管。”
苏浩道：“我大老远寻过来，总不能厚此薄彼，只给娘娘上香，不给钟馗上香吧？我可是买了三根香呢，花了300元。”
苏浩故意将300元字眼重重的念了一遍。
老钱妥协道：“好吧，就你们读书人心眼多，钟馗像就在下面，我帮你搬出来。”
老钱直接弯腰钻入八仙桌下面，跟随着他的视线，苏浩发现在八仙桌里面，供桌正下面的一角有一块油补，老钱扯下油补，露出下面的钟馗像。
只是眼前的钟馗像过于寒酸，身上已经裹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老钱撅着屁股捂着嘴单手将钟馗像拖出来，随后拍了拍裤腿，一连咳嗽了几声，不耐烦的介绍道：“这就是你要的钟馗像啊。”
苏浩看了一眼混的有些凄惨的钟馗雕像，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卫生纸，匆匆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
心中忍不住的感叹，这钟馗在这里混的也太惨了。
老百姓都是现实而势利的，供奉你没效果，自然就扔到一边不管了。
擦拭完钟馗像后，苏浩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他直接将钟馗像举起来，试图搁到供桌上方的娘娘雕像旁边。
这一下直接吓傻了老钱和老王。
“这个，你在干什么？小心惹娘娘不快啊，赶紧挪下来。”
苏浩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再加200块，不用开收据。”
这一句话看似轻飘飘的没多少分量，却一下子镇住了大厅内的老钱，后者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老王，那眼神好似在询问，“这人是你带来的，我私人收200块钱的事你不会说出去吧？”
老王咳嗽了一声，在旁边和稀泥道：“就让我侄子上完香，完事了在搬下来，想必娘娘宽宏大量，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老王也收了苏浩100元带路费，自然要帮苏浩解决问题。
得到两人许可后，苏浩用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烛，双手平举在胸前，作势拜了一拜，随后插在八仙桌上面的香炉内。
香烛在香炉内徐徐燃烧，一缕烟雾顺着空气爬升，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苏浩的头发上面同样冒出了一缕烟雾，大小和香炉中的一般无二。
跟在后面的老钱和老王似乎亲眼目睹了不得了的一幕，两人互相推搡了一下，不约而同道：“你看，这年轻娃儿头上冒青烟了。”
“会不会是娘娘显灵了？”
“没有，娘娘的雕像还在上面呢，一动未动。”
苏浩也感觉到头上冒出的青烟，灵魂深处一片清凉。
他是钟馗在人间的化身，给钟馗上香，岂不是自己在给自己上香？
苏浩的目光落在钟馗雕像旁边的娘娘雕像身上，发现对方刀刻一般的五官中似乎多了一丝变化，原本是面朝前方直视大门的目光似乎向下偏了偏，将大厅中发生的一切看在眼中。
苏浩缓了两分钟，再次掏出一根香烛，依然用打火机点燃，双手平举，身子堪堪下拜了一半，大厅中骤然多了一丝凉风，将苏浩的身子扶了起来。
苏浩微微一笑，不再坚持，顺势将点燃的香烛插在娘娘雕像下面的香炉中。
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呼。
“老钱，老钱你是怎么了？”
苏浩转过身，发现老钱歪歪斜斜浑身无力的瘫倒在老王怀中，后者吃力的用手指在老钱鼻孔下探了探，略微松了一口气，“没死，还有呼吸，不会是老毛病犯了吧？”
苏浩回头望了一眼供桌上的娘娘雕像，心有灵犀的说道：“说不定是睡着了，你将他扶出去放在躺椅上，一会就能醒过来。”
老王此时已经像慌了神的蚂蚱，脑子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甚至想到了若是老钱在他身上出了意外，对方的家人会不会和他打官司，还有他每月不到2000元的退休金够不够赔。
苏浩的一句话将他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老王马上点头道：“对对，老钱的身子一向很好，只是血压有点高，这会肯定是站的时间太长，我这就将他扶出去，可千万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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