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敢很清楚，思柔酒舍的人绝对会同意换。
而这种同意，其实在对方看来，那就是游敢的价值要比区区一个酿酒的配方要值钱的多，自然是不会放弃到手的游敢。
“看来，我是很难离开这里了啊……”游敢开口说道，然后环视周围，看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垫子，倒也没有跟颜率打招呼，直接选择坐在了那里。
“所以，你不妨明说吧，究竟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什么，我们不妨摊开来明说，能合作的话，就合作，合作不了的话……”游敢想了一下，觉得也不适合撕破脸，毕竟他现在是处在劣势，“那就再说。”
“我看中了你身上的能力。”颜率也没有再跟游敢绕圈子，直接开口了自己的目的。
“能力？我？”游敢有点想笑的感觉，“我倒是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能力，值得你看中的，难道你也要开酒舍，让我帮你当舍人或者馆人？”
“你们五个人，从进入洛邑城开始，用的是魏人的照身，然后散布自己是韩人贵族之后，我派人查过，确实是有这样的魏人一家，要到洛邑城投奔亲戚。”
“然而，他们都是属于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家，你们呢？两个人身手了得，一个人却是墨家子弟，还有一个人学识了得……这样的人，你如果说是庄稼人家，恐怕是没人相信。”
游敢倒是清楚颜率话中所指的什么，身手了得的是公孙勇和吕缭，墨家子弟自然是委婉，而学识了得的人，自然是姜出。
“我呢？”游敢问道，“我是不是在这里面就有些平平无奇了？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给放了？”
“你？”颜率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种程度，游敢还在装傻充愣，“他们都是为你服务的，你的能力自然不是关键了。”
“你看你看，刚刚还说我看中了我的能力，现在又说我的能力不是关键，你这话前后矛盾啊……”游敢用丰富的网络抬杠经验，来跟颜率纠缠。
“护卫，老师，侍女，有这些人的身份，你的贵族身份自然是没有差的。”颜率也多少摸索出一点如何应对游敢的这种插科打诨了。
“你们或许是发现了这家魏人的身份，恰好符合你们的要求，然后冒用了他们的身份，方便你们在洛邑城行事。”
“在你们来之前，思柔酒舍不过是开不下去的一家酒舍，然而，你们来了之后，这家酒舍的变化，所有人都目睹了。”
“哦——你认为这种变化是我带来的么？”游敢问道。
“不仅如此，和高环合作，套用姬延的名头，搅动了洛邑城的局势，其实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着。”
“这你就高看我了，我要是有这能力，还能被你抓到这里来么？”哪怕游敢觉得对方是歪打正着的分析对了，也不会承认确实是如此。
应该说，他们的这个人员组合以及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再加上贵族之后的流言，让颜率这些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贵族的身份上。
要是谁说他们是间谍，恐怕好多人都不会相信，毕竟，谁会觉得间谍能够干出思柔酒舍的这种事情来。
“恐怕你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敢在洛邑城出手，或者说一直的成功，让你觉得事情都在你的掌控范围内，放松了警惕。”
游敢这个时候特别恨聪明人，当一个人把你的所有想法都看透了之后，你想要装傻充愣，都无法继续下去了。
“他们是外来人，并且还是韩人，不属于洛邑城中的势力，所以由他们动手，最为方便，之后韩人背锅，他们灭口来给其他人一点警示，而你也在这个过程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高！果然是高！”游敢拍着手称赞道，既然没办法继续装傻充愣，那就只能跟对方面对面谈了。
“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游敢当然不会傻着否定对方的想法，当你发现对手有一个错误的想法时，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强化对方的错误认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规划这件事情的？”
“从你们进入洛邑城开始。”颜率开口说道。
游敢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以，一开始针对思柔酒舍的人，就是你？！”
“不错！”颜率对游敢的反应很是得意，用手捋了捋胡子，似乎是自己所做的一件事情，终于被人所欣赏，“他们在采购陈粮，如果放在平时，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在这个时间点……”
“六国攻秦？”游敢猜测般说道，这个其实才是他们这一行人来到洛邑城的最开始目的。
“看来你很清楚。”颜率说道，“不管是新粮还是陈粮，都是要保障军队的使用，而不是无谓的浪费在其他地方。”
“然而，陈粮最终是高环拿走了。”
“那是因为，是我让他拿走的。”颜率说道，高环所处的环境他很清楚，拿走陈粮本身也是为了资助齐国的军队，而不像思柔酒舍一样，是拿去酿酒。
“如果思柔酒舍不打这批陈粮的主意，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游敢需要确认对方是否发现了思柔酒舍背后实际上秦国的支持，是否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是秦谍。
“当然，甚至换个时间点，我都不会关注这件事情，他们与那些粮人、乡士们的勾兑，我也完全不在意。”颜率说道，他很清楚换了任何人都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哪怕不是思柔酒舍，也会是其他人，或者像是高环这样的商人。
游敢放心下来，对方并没有发现思柔酒舍的真正身份，那就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的性命还能保住。
万一对方知道了他是秦谍，恐怕他现在就被对方给砍了。
“这样啊……”游敢叹了一口气，“那他们有些倒霉啊，要是换个时间就好了。”
思柔酒舍当然不可能换个时间点了，它本身就是为了完成秦国的任务，通过对陈粮的情况判断，进而得到六国攻秦的信息。
应该说，从一开始，双方的矛盾冲突就是完全不可调和，不可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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