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是送了好些兵器给他嘛？”
“你这个人，一肚子坏水！”
“那可不，不一肚坏水怎么诓得你喜欢我？”
沈玥璃懒得理他一天到晚胡言乱语，扔了他的手倒了杯茶：“我刚才问你谁会先动手，你还没说呢？”
“急什么，很快那个人就会跳出来了。”
有一天晚上的时候，沈玥璃刚刚准备了一桌饭菜，一行人正坐下要动筷子，黎锦皱着他没有眉毛的额头，对着宇文钰烨说道：“少主，宫里头有人来传话。”
宇文钰烨望着沈玥璃，笑意渐深：“你看，我说过这个人很快就会跳出来的。”
“就你厉害，赶紧换衣服进宫吧。”
“沈小姐，宫里只请了你。”
靳祈他在皇宫里挑了一个雅致的别院，别院很清静，远离后宫那些整天哀嚎个不停的旧时老嫔，也远离萧凤来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阵笑声，月色疏落在别院里的时候，像是谁泼了一把清亮的水。
院子里有很多花草，当了皇帝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这御花园里的花草他随便搬，而天底下还有哪里的花能开得比御花园里的更好看，更长久呢？
她喜欢这些，便替她准备一些，花与草要摆得疏落有致，太过整齐了她不喜欢，觉得失去了花草原有的生命力。
她喜欢在院子里就着花香与月色喝酒饮茶，虽然始终想不明白这青梅酒有何好喝的地方，但还是备下，从宫外买了进来，试食的小太监都无福消受，靳祈要一人独占。
他在这里等着，轻轻摇着折扇，想着往日的时候，他总是能与沈玥璃笑着打闹，自己说过好些又笑又闹的话，比如那句“你不如从了本宫如何？”她一直不搭理，这一不搭理，便是到了今日也未得到回应。
他算着时辰，传信的小太监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那么她也快来了，靳祈牵了牵衣袖，将身上的衣服拉得平整。
小太监低眉顺眼走进来：“皇上，到了。”
“好。”靳祈立时起身抬头，望向别院门口，一时间，心凉如这月光。
她来了，是与宇文钰烨同来的。
宇文钰烨揽着她的细腰，就着她的小步子慢步走来，笑声道：“见过皇上。”
靳祈自嘲一笑，便是该想到，像宇文钰烨这样的人，哪里会让沈玥璃一个人进宫来？在他看来，这宫中只怕比地狱还要可怕，上一次沈玥璃一人进宫，落得十指骨断回去，这一回，他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了她一人进宫来的。
“坐吧。”靳祈抬手，小桌旁边只有两把椅子，桌上只有两只酒杯，碗筷也是两副，是真没有预宇文钰烨的份的。
眼力劲儿的小太监小跑着送来了椅子酒杯与碗筷，拉上了小院的门，恭顺地退下。
“我一直不懂，这青梅酒哪里好喝了。”靳祈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一杯，像是当年说话的口吻，“酸不酸甜不甜的。”
“我原来的府上有一棵青梅树，她喜欢摘青梅自己泡酒，是那时候留下的习惯。”宇文钰烨笑解释，也不知这么久不曾回过烨王府，现在那府里的青梅树长得什么样了。
“原来如此。”靳祈笑声道，“你们最近还好吗？”
“你是以靳祈的身份问这句话，还是以皇上的身份？”沈玥璃看着他，今日的靳祈有些特别，好像在努力回到当年的样子。
“靳祈，今日我是靳祈。”靳祈说道。
“那好，我便可以告诉你，不好。”沈玥璃笑着摇头说道。
“怎么了？”
“因为晋都的皇帝准备对蒙嘉动手，蒙嘉是我的朋友，也是靳祈的朋友，可是晋都的皇帝有太多的逼不得已，他必须保证晋都的利益，靳祈很痛苦，我们也不好受，蒙嘉更无辜，所以，不好。”
沈玥璃慢慢说道，今日她说话的声音不像这月光一样的沁凉，她也愿意用朋友的身份，跟靳祈说一说真心的那些话。
靳祈喝了一口青梅酒，许久不说话。
他像是想什么想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你们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晋都的皇帝不死不休？”
“如果他伤害了蒙嘉，是的，我会不死不休。我失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不会再容许这种事发生。”
沈玥璃诚恳地说道，她也希望能在今日说服靳祈，我们可以另想办法，可以继续平和相处，不要以晋都帝王的身份，将这一切划破得支离破碎。
“蒙嘉……比我还重要啊？”靳祈突然低声一句，微带些酸楚。
“都很重要，要看，大家怎么选择自己的身份。”沈玥璃在心底有些悠然地长叹，她不会逼靳祈，选择都在他，如果这一次，他要放弃靳祈朋友的身份，选择晋都皇帝，沈玥璃也不会有何怪怨。
只是选择而已，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少将军，你能保证，晋都若是一直这样平庸下去，你大周国不会对晋都怎么样吗？你身居高位多年，比我更明白，国与国之间是没有任何情义可以讲的，只有赤裸裸的交易和利益，今日可以称一声友国，明日便可以翻脸无情。”
靳祈笑了一声，望向宇文钰烨：“你真的能保证，我晋都不强大，不攻打你们，你们就能不进犯我们吗？”
“我不能。”宇文钰烨回答得很快，甚至想也未想，如靳祈所说，他身居高位多年，见多了人心险恶，熟知那些手握大权的人有多么贪婪，当大周国不能再满足他们的欲望时，便会对晋都动手。
这样的人大周国有不少，其中野心最大，心计最深的那个坐在大周国的龙椅上，是他的父皇。
所以他不能保证大周国不会对晋都怎么样，他唯一能做的，是平衡两国，而他一直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而已。
许是未料到宇文钰烨回答得如此明确快速，靳祈似愣了一下，然后又放声大笑：“你变了很多，但这点，从未变过。那就是对他人的无情，刻薄，残忍。”
“靳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放心大周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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