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烧他们千余战船的人就是沈玥璃与宇文钰烨，这一回，她的旧家底又被宇文钰烨设计了，她没有当着靳祈的面，在早朝上杀人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她凤仪宫里那些可怜宫女的命运，以及改变不了她终日回荡在皇宫上方来回不散的慵懒性感笑声。
“我在宫里四处找不到，沈玥璃的院子也没有人，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来这里了。”萧凤来摇曳着身姿过来，带着些醉人的笑意。
靳祈不知内心是何情绪，只当未看见她一般，是的，他近来一直是这样将萧凤来当作空气一般，除非有事，绝不与她多说一句话，甚至不给她多一个表情。
“过年这么大日子，你不在宫中陪母后，却跑来这种地方，你这样做，对得起晋都各位先皇吗？”萧凤来攀过来，倚在靳祈怀时在，看着靳祈的直勾勾的眼神如妖如狐，全然不理这里还有外人在。
靳祈根本不理会她，只是伸着筷子轻轻涮着一片肥牛放进沈玥璃碗里，也不管萧凤来在她身上缠绕成什么样的姿势。
沈玥璃看着放下筷子，对萧凤来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点东西吧，毕竟过年，光喝酒总是不行的。”
萧凤来听了沈玥璃的话神色微动，望着靳祈，等着他说话。
靳祈沉默良久，良久以后才淡漠一声：“坐下吧。”
酒是好物，冬日饮来可御寒，夜间饮来可抵愁，离别饮来可送行，聚时饮来可诉衷肠。
沈玥璃平日里喝酒酒量尚可，除了那烈儿娘实在太恼人之外，喝别的甚少有醉的时候，也是她自己自制，知道喝多了酒总是容易误事，所以喝得少，但大概今天是新年，也或许是因为她心情较好或较糟，她几壶酒入腹，已有些醉醺醺飘飘然起来。
开始抱着冰灵的胳膊微眯着眼睛发笑：“等到黎锦回来了，我就让黎锦把你娶回去好不好，我知道你已经喜欢上黎锦了。”
她笑得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因为喝了酒脸颊有些绯红，不像平日里那般苍白的样子。
“小姐你别闹。”冰灵羞红着脸扶住沈玥璃，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别掉下去。
“我没闹，我还要让蒙嘉跟荆伊早些完婚，我来替他们主婚，蒙嘉那么有钱，一定要让荆伊穿上全天下最好看的嫁衣！”沈玥璃倚着冰灵声音带着醉意后的懒懒微哑，稍显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可救药的迷人。
最适合与沈玥璃这般模样说话的人却是萧凤来，萧凤来执着一只酒杯拉过沈玥璃手腕，喂她喝下去，性感如猫的声音：“我陪你喝。”
“萧凤来。”沈玥璃看着萧凤来半天，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沈家的一位小姐，沈玥璃这生唯一承认的亲人，沈毓曦，那是个可怜的女人，跟萧凤来一般的妩媚，只是她没有萧凤来的地位手段，才落得那样凄惨的结局，也死在了水南天的阴谋下，死在了当年还是黑衣人的肖颜开的计划之下。
因为这一念想起，沈玥璃轻轻咬着一角薄辰，探出手一根食指，慢慢抬着萧凤来的下巴，微偏着头看，醉笑道：“你真好看，二姐。”
萧凤来知道沈玥璃认错了人，想着倒是难得一见沈玥璃也有糊涂的时候，不免觉得好笑，红唇如烈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妖冶着媚惑人，沈玥璃见了，托着她下巴的手指慢慢点上她绛唇，柔嫩的触感传到她指尖，她声音有些柔软的飘忽：“二姐，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是我们所有人杀了你。”
“沈玥璃，我可不是你二姐。”萧凤来握住沈玥璃手指慢慢挪开，自己喝了一口酒，媚眼望着沈玥璃：“你离佛千万里，我离佛特别近。”
沈玥璃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下，笑得肩头乱颤，接过萧凤来手中的酒杯，转了转看着那酒杯上的红色唇印，她笑声道：“非也，是你离佛千万里，而我离佛特别近。”
几人喝啊，笑啊，闹啊一直到后半夜，靳祈坐在离楚殇不远的台阶上，自己提着一壶酒，每倒一杯他便向楚殇邀一下，再喝掉，看着萧凤来与沈玥璃两人又笑又闹喝得东倒西歪，觉得极其的不可思议，这还是一年前，死敌一样的那两人吗？
那时候的萧凤来，可是心心念念恨不得沈玥璃死了才好。
“世事无常啊。”靳祈叹了一声，楚殇只是笑。
“冰灵，你想不想黎锦？”沈玥璃突然问着冰灵。
“小姐？”
“我很想宇文钰烨，想得快死掉了。”
沈玥璃说完这句话自己提了一壶酒，摇摇晃晃着走出了墓室，几将都差点摔倒，好在扶住了墙壁，梳的整齐的白发经不得她反复摇晃，几缕几缕的散下，垂在她腰下，成片成片地散下来，盖住整个肩头，而她一边喝着酒，一边一个人走开。
冰灵跟上去，楚殇叫住了她：“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冰灵以手支额遮住大半张脸，不让人看见她脸上满布悲色的样子。
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沈玥璃是怎么走出的这墓室她都不记得了，外面的风雪依然很大，她的头发在风雪里扬啊扬的，像是要被拉扯走与风雪融为一体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一躲，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一想宇文钰烨。
后来好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很暖和可以避风的地方，又没有人来问打扰她，她抱着一壶酒，喝得酩酊大醉，想让自己快速入睡，快些去梦里，快些去见他。
靳祈看着躲在自己胸口以为自己是块可以避风石头的沈玥璃哭笑不得，拦腰将她抱起，让冰灵跟楚殇说一声，他先带沈玥璃回宫休息去。
靳祈以为，沈玥璃今日的失态是因为她太过思念宇文钰烨，想得快要死了的那般痛苦，而平日压抑得太过，所以今日借着酒劲发泄了出来，毕竟今天过年啊，大家都在，唯一不在的，只是宇文钰烨。
但是或许只有沈玥璃自己明白，她自己为什么会喝醉，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会想宇文钰烨想得要死掉一般，她难过的是，为什么这世上所有摆在她眼前的事，都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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