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老头没来，白离猜想他正在搬家。住了那么久，且得收拾个三五天吧。
虽然领导不在，但白离还是非常自觉地出去巡山。
苏信说水源问题得解决，那就先从山腰的溪流开始考察吧。
白离在低空飞着，低垂的树枝时而拂过脸庞，感受很新鲜。
山腰的小溪源头是一个山缝里面涌出的泉水。
曾经这泉水汇成水洼，有两张乒乓球台那么大。
听居民们说，以前这泉水有很大一股，水质清甜。
山下的村民们用竹管一节节拼起来把泉水送到山脚，用来饮用。
做饭洗衣浇地都舍不得用这个水，而是直接在山下溪流里挑。那时候田块边上挖了很多垄沟，细水环绕，庄稼长得很好。
白离比对了一下当前看到的情况，眼前的泉眼几近干涸，泉水缓慢地从山壁渗出来。除了泉眼周围的青苔，远一些的植物都蔫不溜秋。
水洼缩小得跟半张饭桌差不多大，水深不足以淹没一根竖立的筷子。
白离从山下买书回来后恶补了有关农林地质方面的知识。自从山神令高级功能激活后，智商似乎也提高了，学习起来那叫个电光火石的快。
从书本知识中，白离初步推断，造成这里泉水干涸的原因一是地表的松土层薄，落叶堆积太少，水蓄不住。二是山体内部的毛细管道有堵塞。
解决地表蓄水问题需要时间，落叶堆积层需要慢慢养，当然也可以用山神之力想点办法。
山体内部的水源通道，则得请一些会打洞的居民带自己去探查一下。
白离心中初步拟定了方案，正要回去着手布置，只听得头上一阵惊叫：“山神大人不好啦，有人在砍树！”
白离抬头一看，是那只近视眼斑鸠。
斑鸠跌跌撞撞地飞扑下来，冲到一棵树面前，用翅膀指着一个方向：“山神大人，来了十几个村民，正用电锯砍树，已经砍了一车了。”
“收到，你先回去报信，让大家暂时不要出来。”白离说着，立刻朝斑鸠所指的方向飞去。
飞了一段，突然想起斑鸠那谜一般的方向感。摇摇头化作一只山鹰升上高空，用锐利的眼神仔细扫描着下方的异动。
他们在那儿！
白离在空中盘旋一圈，悄无声息地降下，又变回人形，径直朝着那群人走去。
滋拉滋拉的电锯声吵得惊心动魄，砍树的人说笑着，还有人抽着烟，烟头随地乱扔。
白离皱皱眉头，走上前去大声地道：“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瞎啊，伐木。”一个耳朵上别着烟的邋遢汉子靠在卡车车厢旁，眼神不善地瞪着白离，看起来象这群人的头头。
“伐木许可证看一下。”白离麻起胆子走到邋遢汉子面前。
“你谁啊你？”邋遢汉子略有心虚。
“我是这山的护林员。”
“护林员？这山还有护林员？”邋遢汉子转身朝着其他人喊道：“你们听说过这山有护林员没？”
其他人停下手上的活，互相看了看，摇摇头。
邋遢汉子眼珠一转，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你塌马的少骗老子，老子在这儿住了二十年也没听说什么护林员，你哪儿来的小混蛋？”
“我……”白离不善说谎，一时竟编不出自己的来历。更麻烦的是，山神功能没有攻击类的能力，自我修养那本书也不是武功秘笈。
白离捏着拳头，毫不退让地瞪着邋遢汉子：“这片林地是国家的绿化工程，你们没有许可证，就是盗伐，要坐牢！”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男的跳下来，在邋遢汉子耳朵边说了几句什么。
邋遢汉子狞笑一声，对着白离大吼：“兄弟们别怕，他就一个人，没带枪，给我弄死他！”
白离闻言一惊，十几个人拿着电锯斧头围了过来，脚步虽有犹豫，但阵仗确实吓人。
“老，老大，我没杀过人。”一个举着斧头的矮子哆嗦着道。
“杀人犯法。”另一个拎着电锯的也踯躅不前。
“草！你们这帮怂货！”邋遢汉子拉开车门，从驾驶室取出一把扳手：“这塌马荒山野岭的还怕被抓？给我上！”说着举起扳手朝白离冲了过来。
白离抬腿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邋遢汉子唉哟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白离转身飞快地朝密林中冲去。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西装男在后面大喊道，有目击者，他们就可能迟早被抓，得灭口。
山路崎岖不平，白离连滚带爬地跑了约摸二十分钟，终于摆脱了这群人的追逐。
白离跑上山崖，藏在一块大石头背后，惊魂未定，扶着腰直喘粗气。
突然脚下一滑，天旋地转地滚落下去。
……
白离醒来时，对面是一双灯泡那么大，绿幽幽的眼睛。
山神“无畏”能力激活后，白离对善恶意有了感应。这双眼睛虽不是人类，却没恶意。
白离有气无力地招呼道：“是你救了我吧，谢谢，这是哪儿？”
“山涧底下。”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篮球那么大的黑色蛇头探了出来：“你是新来的山神？”
“是，请问您哪位？”白离望着大黑蛇，想不到野山这小地方竟然藏有灵物。
大黑蛇缓缓游到白离身边：“我叫常明。”
它的脑袋上有条又深又长的疤，从额头一直拉到眼下。
“常明？你还活着？”白离惊喜地道：“涂步四郎说起过你。”
“四郎，他还好吧？”
“他去了扶桑国。”
“嗯，那挺好。”
白离感受到常明的情绪非常低落，便试探地问道：“你一直都躲在这里吗？”
常明点点头：“野山是我的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儿，我也想在这里度劫。”
白离坐起来看着暗河里浅浅的水，担心地问道：“水太浅了，路不好走吧。”
常明无奈地道：“没办法，慢慢来呗。”
白离又与常明攀谈了一会，得知常明在黑石村当社神时，早已具备化蛟能力。
当年黑石村挖矿破坏了山体，又遇到山洪，坍塌在即。
常明为保住村庄，强行用法力修复，受到雷击。
村民在雷鸣电闪中看到常明，以为是蛇妖作怪，便纠结起来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山体失去常明的法力支撑，终于垮塌。
村民又认为这是常明干的，还找到他的洞窟放火。
常明带着伤逃跑到山涧底下，一躲就是十年。
白离听得扼腕叹息，从身上翻出试验田里出产的草药，让常明看看有没什么合用的。
“这种地根草能净化水源。”常明挑出几条象红薯干一样的东西。
白离闻言，毫不迟疑地将地根草扔进暗河。
常明见白离是个爽快人，便趁机问道：“白大人这些好东西从哪儿来的？我记得嵯峨山一带不出产这些灵草。”
白离也不隐瞒：“我偶然得到一些泥土，听苏老伯说是息壤。这些材料就是苏老伯在息壤田里种出来的。”
“这样啊，你们运气真好。”常明满心羡慕。
“常明，你打算在这里待到渡劫化龙吗？”白离见常明一副萎靡状，心里不忍，总想帮帮他。
常明叹口气：“若能找到灵气充沛的地方当然更好。然而我伤重未愈，法力低微，一旦离开这方水土，恐怕命不久矣。”
白离在随身背包里翻出两个法力果递到常明面前：“我那块息壤地里结的，现在只剩了这点。你先用着，等以后种出来我再给你送来。”
常明识货，一眼就看出这是珍贵的法力果，推辞了一下便收下，毕竟自己太需要了。
“白大人大恩，若有用得着常明的地方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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