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慌忙起身,给勾子男盛汤。
勾子脸看着郑开奇前倨后恭的样子,呵呵冷笑起来。
郑开奇对白冰说道:“快,敬前辈一碗。”
白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就要端起,冷不丁桌子下细嫩的小腿被人踢了一下。
这熟悉的触感,是自己家男人。
白冰冰雪聪明,热切的态度立马淡了些,稍微让了让勾子男。
勾子男没理会,白冰就坐了回去,慢慢抿着。
就在白冰觉得饭局就要结束的时候。
突变暴起。
吉野名美揉了揉额头,来了句,“好困啊。”就伏在了桌子上。
白冰茫然。
那边勾子男瞪大眼睛,拍案而起,手已经摸向腰间,猛然就无力坐了回去。
“汤里有药?”他瞬间反应过来,然后不可思议看向郑开奇。
他怎么没事!
他明明是最早喝的!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不,不对!
此时他才看见,这个男人露出了满脸的疲态!
他在忍受,他在用强烈的精神意志在忍受。
他为什么要忍?
他跟这个姓周的,是一伙的?
他想大喊,让下面的士兵知道。但浑身的力气只能够用来呼吸。
他看着老人渐渐起身,先是在美妇脖子上切了一记,确保她确实昏迷,这才看向那汉奸。
“你倒是挺能忍啊。”老人感慨着。
郑开奇惨笑一声,“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他把放在腿上的手放在桌子上。
手上满是血。
老人讶异了下,随即点头道:“这就对了,我还想剂量应该刚刚合适才对。名美昏迷,而鬼冢能保持清醒。
不然就没意思了。
一碗汤,很好,很好啊。”
他快速的咳嗽了三声,看向白冰说道:“不要紧张,不要喊,不要叫,你们就没事。”
白冰捂上嘴,跑到自家男人那一看,一柄匕首插进他的大腿。
鲜血横流。
鱼汤喝的少的白冰咬紧嘴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开奇此时精神大泄,完全没了力气说话,只是眼神示意女人稍安勿躁。坐在那大喘息。
很快,跑上来两个跑堂的。
一老一少,对着老人鞠躬。
老人坦然受了这一大礼,淡淡道:“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
老少二人用仇恨的眼光盯着鬼冢。
勾子男根本不管这二人,用尽全身力气去摸桌子上的筷子。
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这姓周的老人,做事一向高调,但做人很务实低调,甚至是文质彬彬,与他的外表截然相反。
但今天,自从见面开始,他就一反常态,先在外面骂人,上楼后又对郑开奇讽刺嘲讽,吓跑了那个课长,使得三楼只有他们。
谁又曾想,这个汉奸,竟然是他的人!
他迷糊了,竟然通过自残来撑住,不让自己察觉,从而喝下了鱼汤!
可恶!
这个所谓的双料处长,竟然是隐藏的特务!
他必须要铲除!
颤抖的手,颤抖的筷子,被过来的一老一小轻松拿下来,两只手腕,瞬间被折断。
两人的动作整齐,快速,不知道预演了多少遍。
白冰吓了一跳。
“姑娘,转过身去。”那个老的提醒了一句,“接下来的更血腥。”
白冰转过身不再去看,想帮丈夫护理伤口,被郑开奇轻柔推开。
他看向老人,他需要个解释。
绞尽脑汁,杀一个什么忍者?
意义何在?
跟儿子对上了眼神,老人犹豫了下,看着那边的施暴现场,淡淡说道:
“民国一十七年,国民党第三次北伐,北攻奉系军阀。在济南时,遭遇了在华既得利益者日本军队的阻挠,蔡公受命,以外交官身份前往协商。
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把一群身无寸铁的外交人员在睡梦中拖下床,反绑了双手。”
所以断掉了你双手。
“蔡公不卑不亢,与敌寇沟通。
敌寇让他跪,他不听不跪,反而站的更加笔直。军官说他耳朵无用,割掉其双朵。”
那边手起刀落,鬼冢的双耳也齐刷刷掉落。
后者无法喊叫,但意志清醒,疼痛深入骨髓,疼出了眼泪,怒目圆睁,表示愤怒。
老人继续说道:“见他不跪,军官又竟然残忍的先后掏掉其左右眼珠。”
“噗噗”两声,那鬼冢的眼珠也被如法炮制。鬼冢浑身哆嗦,只求一死,意志全失。
“这就不行了?”老人轻蔑说道:“没出息。”
老人面不改色,“蔡公失去双目后仍然气节在身,痛骂贼寇乃牲畜也,又是那军官,用刺刀,捅进其嘴里,划烂其舌。”
“蔡公仍不畏惧,舌头没了,不能骂人,那就用鼻息表示自己的不屑与愤怒,那军官又割掉其鼻子。”
白冰在旁听的,浑身冰凉。
何为日寇?
何为鬼子?
实乃禽兽不如。
老人盯着正在接受酷刑的鬼冢,“你这宵小,成忍者也好,成大家也罢,罪孽始终是罪孽。躲不了,跑不了。
天理昭昭,我们对敌,从来只论生死,不虐杀。
今日之事,也不过是如数奉还而已,请你知晓。”
“割耳,挖眼,剜舌,切鼻。”老人看着跪在血泊中,已经垂死的鬼冢说道:“天公地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下去跟蔡公时好好谢罪吧。”
老人转身离开,那一老一少泪流满面,竟也没管郑开奇夫妇,就此离开。
白冰看向郑开奇。
郑开奇费力指了指自己腿上的刀子,又指了指楼梯口的位置。
“他......干——”昏了过去。
白冰一时间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愣了一会,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白冰想了想,索性坐了下去,靠着郑开奇的腿假装昏迷。
“八嘎——”
她听见了德川雄男愤怒的声音,继而脚步声靠了过来,她一动不动。
德川雄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先去摸了吉野名美的脖子,察觉到清晰的脉搏后,才松了口气,鬼冢那边不用看了。
惨不忍睹。
对于郑开奇夫妇,他只是看了眼就不再管,到了楼梯口那大声呼喊:“八嘎,快封锁现场,给我彻查。八嘎呀路。”
士兵和特工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清晰的知道了长官的愤怒。
一时间,蜂拥而至。
唐隆和一直待在外面的张寒梦闻声而动,带着特务就冲了进来。
跟已经疯狂的日本人相比,两人都被三楼刺鼻的血腥味震惊。
看见那倒在血泊中的鬼冢勾子男,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惊和惊恐。
怎么突然死了?
怎么被如此酷刑折磨?
那娇媚的贵妇正在悠悠苏醒中,此女是四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不搞她,杀一个侍卫,而且还是如此血腥的手段!
简直毫无人性!
割耳,掏眼,剜舌,削鼻。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张寒梦走到白冰身边,一探鼻息,松了口气,“活着呢——不好,郑处长受伤了。”
唐隆几步到了近前,就见一柄刀插在了郑开奇大腿上。
不深,只有五六公分,但血流了一地。
“他的状态,好像是中了高剂量的迷药。”唐隆迟疑着。
张寒梦点头,“跪死的那位受此等酷刑,竟然没有发出声音让一楼的我们听见。”
她在那看着尸体,“虽然五官已经分辨不大清了,但狰狞的肌肉可以表明,他在受刑时,没有昏迷,还是清醒的。”
唐隆浑身打了个寒噤,“这是何必?”
张寒梦倒是若有所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刑罚。
一直盯着外围建筑房顶的罗世邦得到了消息,说风月楼里日本人都冲了进去,罗世邦还纳闷,“怎么?谈崩了?撕破脸了?”
“不是的,说是,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罗世邦一直盯着这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不见?他能隐身不成?”
自己气冲冲往风月楼走去。
门口已经被戒严,士兵里三层外三层。
里面的正在挖地三尺找人,外面的人隔绝了与周围的联系。
罗世邦亮了身份,也不能带进去人,只能自己进入。
“让一让,让一让。”
四个医生抬着俩担架从上面下来,一个是下半身都是血的郑开奇,一个是他妻子白冰。白冰脸色发白,昏迷不醒。
唐隆在后面喊着,“慢点,慢点。”
跟罗世邦碰了个面,“老罗。”
“郑处长没事吧?”罗世邦问道。
“中了迷药,失血过多,得输血吧。”唐隆说着,目送二人上了救护车。
罗世邦目光闪烁,“对方人呢?抓了么?”
“哪里抓?怎么抓?”唐隆自嘲了一句,“人都没了。”
“都没了?”
“那个嚣张的老人,加上酒店里的伙计。”
罗世邦后退一步。
酒店里的伙计也是其中一环?
“除了昏迷的三人,惨死的一人,整个风月楼人去楼空。”唐隆感慨着,“服不服?现在日本人还没找出来秘密出入口。”
惨死?
罗世邦问道:“那位贵妇,死了?”
“没有,他身边的护卫。德川长官已经电告宪兵队情况,听说中将正往这里赶呢。”
唐隆低声道:“听我的,赶紧走。没事别露头。”
罗世邦不是傻子,谁露头谁挨骂,还不如根本没来过,不用担责。
他实在是好奇,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那边万里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唐隆简单一提,说道:“我去港口医院看看郑处长去。”
万里浪想了想,“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罗世邦转了转眼珠子,“应该的,必须得去。”
谁都没多留,直接离开,交由日本人善后。
以现在郑开奇的身份,他入驻港口医院,就是差不多是最高规格了。毕竟,正副市长级别和李世群如果出事,是需要去陆军医院的。
郑开奇的待遇跟伪政府一般的司厅级别一样。白冰因为身份问题,也跟着进了最高等级的病房,医生检查她只是情绪激荡,体内的迷药也不多,很快,白冰也就不再装睡,反而在郑开奇床边看着医生给郑开奇清创,消毒,缝补伤口。
“伤口并不严重,对方留手了。”医生还在那说,“就是失血多了些,加上迷药,导致了他的昏迷。问题不大, 这年头别的不好说,医院血库的血液充足。”
几个处长也在此时过来,见白冰醒来,先问了郑开奇的情况,就问白冰突然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直伺候他们,一直到喝鱼汤,我没喝多少,他们喝得多,就先后倒下了。”
罗世邦抓住机会问道:“谁杀的人?”
“酒馆的人。”白冰犹有余悸,“一老一少。男的,其他人没露面。”
几个处长现在对酒馆的人员聊熟于心,一问面容,就知道是厨师和其中一个跑堂的。
“没有碰夫人?”
“没有。”白冰实话实说,“对我们也不理,只是,只是,杀死了那位鬼冢先生。”
“鬼冢.....先生?”
万里浪惊讶道:“这是,那个随从的名字?”
“嗯,”
罗世邦快速在脑子里转动,一时间也没对上什么情报。
“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那位鬼冢了。”张寒梦说道:“他们如何约好见面,如何知晓鬼冢是随从,好像都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的情报。”
“那些不重要了。”万里浪摇头道:“我只是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其实,知道风月楼的人也参与其中,”罗世邦淡淡说道,“那么玄机肯定是在酒楼里面。
日本人在那掘地三尺的找,很快就会有结果。”
罗世邦说是说,起初查这个风月楼的情报,这些人在这里至少三年以上了。
人员没动,很稳定。
或许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点,在这乱世里,能有如此稳定的人员,本身就是奇迹。
罗世邦在想,周教官很早就准备了人员,在等待这个机会么?
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有这个机会,才会答应跟女人见面?
张寒梦说的对,那些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郑处长为什么没死?”罗世邦突然问道。
白冰“哎”了声,“您什么意思?”
“郑夫人别误会,我只是不大明白。”罗世邦笑呵呵道:“那个老人明明那么仇恨汉奸,公开诅咒我们,却没有杀死郑处长。
毕竟您的丈夫并不是小角色不是?”
几个处长都看了过来。
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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