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慧宇方丈闻言握紧了手里持珠，这女人还真是啥都说。
不过慕容武话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测，慕容武的确怀疑两人关系。
“夫人好大胆量。”
“可惜啊！圣僧不是俗家男子啊！”甚为失望叹息。
“总有那万一机会。”
“可惜我已成婚，即将为人母，没这机会了。”
“那倒是。”这也是慕容武不敢完全肯定程无双与圣僧关系疑点。
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妻子与他人有私情，甚至有可能珠胎暗结的？
尤其郑悟妄是被萧大儒寄予厚望，明年科举绝对会榜上有名的举人，怎么娶个这样女子？
清尘结束了这段经文，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了句歉，起身向藏经阁院门口走来。
“阿弥陀佛！慕容王子，师兄，郑夫人。”
三人回了礼。
程无双垂着眉眼不言不语。
慕容武讶异看了眼两人，才客气道，“不知可否与圣僧单独说两句话？”
“请。”引着慕容武向一旁会客堂。
程无双则找了个角落坐下听继清尘走后，一年长的和尚上台讲经。
慧宇方丈在她一旁坐下，叹气道，“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夜瞧着圣僧与郑夫人关系不错，今日怎么如此......”慕容武暗戳戳问一句，却在提醒圣僧他知道他们关系。
清尘捻着佛珠手微不可见顿了下，“慕容王子多虑。”
一进会客堂，慕容武直截了当道，“上山前我先去拜访了郑夫人，请她帮我做说客，劝圣僧狄国一游。”
清尘望着胸有成竹的慕容武，叹道，“何故多此一举。”
自从温城回来，他就发现程无双对他有了芥蒂，那次赏菊会回来更是冷漠，如今慕容武胁迫她，怕恨他恨得要死了。
“我怕请不动圣僧帮忙救治我父皇，只能出此下策。”见清尘语气缓和，并未怒目而对，忙诚恳解释，“我好言相邀，不曾伤她非毫。”
不论他如何去请的程无双，最后这果都是他来背。
“这是两国朝政问题，贫僧做不得住，王子还是去请求皇上吧！”清尘直言道。
“这次狄国使者带来的国书，表明希望圣僧能出使狄国，为我国主治病。”
“贫僧医术有限，贵国国主卧床久病，怕......”怕早已病入膏肓了。
“这我等自然明白，只希望您能尽力就行。”
“如此贫僧在寺里等着圣旨。”
“多谢。”
清尘送慕容武出了会客堂就看到程无双双目无神望着还在讲经的师兄，怕已神游太虚了。
心下有些心疼，她素来不喜这些枯燥无聊经文，却要被胁迫听这些。
“郑夫人，要一起离开吗？”慕容武贴心道。
程无双慢慢回头望着两人许久，才回神，双眸微眯，“好。”
“双儿。”清尘低低唤了一句。
“我有些累了。”程无双扶着圆鼓鼓的肚子，慢慢站起身。
这句话像是语意双关，不知是今天路走累了，还是这段关系让她累的喘不过气。
清尘目送程无双坐上软轿离开了小雷音寺，女子眼中淡漠、疏离让他心悸，隐隐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清尘望着延绵山下石阶，石阶像是阻隔世俗与佛门分割线。人们仰望着佛祖，又恐惧着，怕他看到他们做的坏事，又恐佛祖聆听不到他们虔诚祈祷。
人啊！真真是矛盾啊！
“师叔，师父请您到他的禅房一叙。”智了上前截住他的去路，恭敬道。
“多谢。”
清尘进了慧宇方丈禅房，看到慧眼师兄也在，两人坐在厅堂圆桌前，“师兄。”
“坐。”慧宇方丈指着身边座位。
清尘在两人对面坐下，“多谢。”
“那慕容武究竟是怎么回事？”慧宇方丈想到今日被慕容武明晃晃拉着程无双威胁就气愤。
本来就这么几个人知晓，现在就连与程无双清尘接触过几面的慕容武都看了出来，这事早晚要捅出去，到时小雷音寺百年声誉将毁于一旦。
清尘捻着佛珠，沉默不语。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你和她必须有个了结，这般下去，不仅会毁了小雷音寺几百年声誉，你的名声扫地，就连她都会被牵连，甚至有性命之忧。”慧眼大师严厉而生硬道。
“等......”清尘张嘴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
“等什么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东窗事发？”慧宇方丈暴脾气，拍桌而起，“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她想想，她已经成婚了，有了家庭，孩子。”虽然丈夫是假的。
“当初就不该管她，这倒好，一时善心，引火自焚啦！阿弥陀佛！”慧宇方丈骂了句，又阿弥陀佛向佛祖忏悔。
“清尘，你是有何打算？”慧眼大师叹了口气，问道。
“我心已不在此处，待京城事了，我会离开。”清尘从未忘记自己的誓言，甚至日日盼着。
“你一句离开，小雷音寺怎么办？当初就不该让你知道，她本来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事，偏偏宇王爷多此一举。”早知道清尘打算，可每每听到都让他火大，慧宇方丈不停叨叨。
“虚予师兄挺好的，有他担任圣僧之位。”清尘不在意师兄絮叨，提议道。
“他离开了数年，心性反而不如以前沉稳了，怎能担大任？”怎么年轻一辈儿师弟都是如此不堪重用啊！
清尘原是个好的，修行之路遵循师父引导平平稳稳向得道高僧而去。
偏偏出现了程无双、程倾城姐妹，生生把一未来得道高僧拉扯入了红尘俗世。
这两姐妹就是祸害！狐狸精！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骂完，嘴爽了，还得不停念经忏悔，祈求佛祖原谅。
“时机未到。”清尘面色淡然的捻着佛珠。
虚予今生注定要常伴青灯古佛了！
程无双回到家中短暂休息了会儿，就将郑悟妄找来，两人关在书房谈了许久。
久到守在院落里萧思几次想要破门而入，以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安全。
更让她心底不是滋味是程无双有事居然连她也瞒，明明他们关系那么好，为何不能说与她听？
自赏菊会后，他已数日不曾来过，院中的花已凋零。
自从程无双喜欢躺在院子里沙发上晒太阳后，凉榻便失宠，孤单待在一角。
清尘一进院子，就看到圆圆端着一盆水自厅堂走了出来。
“圣僧。”圆圆屈膝行礼。
清尘负手而立，望着烛火明亮卧房，询问道，“双儿呢？睡下了吗？”
“小姐，刚洗漱完。”
“你去忙吧！”
圆圆福了福身，端着脸盆离开了。
清尘抬脚要往屋里走，就看到站在书房拐角处一副欲言又止的萧思。
收回迈出脚步，向萧思走去，“什么事？”
“主子。”萧思拱手行礼后，才将程无双与郑悟妄私下密谈告知，而她在屋外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听完萧思汇报，清尘挥手示意她离开后，双眸冰冷而沉痛望着房屋后黑压压的高山。
萧思话让他有种即将失去的心慌和恐惧，以他对程无双了解，她......在安排后路......她......在想着离开....
她是个怕麻烦女人，为了躲避宅斗，她装病离开了家；待有能力时又毫不犹豫诈死离开，远离是是非非程家；第一次救他是因对他有意；第二次他被程倾城下药，若不是有情，她就不会将程倾城引开。
她说她不是没有与程倾城一样心思，却因她想要的是真心，两情相悦，而不是不择手段。
她愿意救他，却不需要他负责。他沉溺在破戒后悔恨，愧对佛祖、师父教诲。
更羞愧懊悔他的心性不坚，对她的伤害，得到她的喜悦，对她的在意，她冷漠的话让他心痛。
她聪慧，敏锐，习惯掌控一切，也怕麻烦，却因他一次次牵扯进皇权争斗，因他落入危险之地。
盖个房子都能未雨绸缪建个密室，怎会不谋划，若他不遵守诺言同她离开，隐士于山林乡野，她该怎么办？
她的退路？
她的容身之处？
她喜欢掌控，不喜欢被动。她因喜爱他而妥协，让步，这是相信他的承诺。
温城那次她是抱着能与他一起离开隐世打算，偏偏他为了温城百姓选择放弃立刻兑现承诺，回到俗世继续当救世圣僧，那是他第一次让她失望。
回来后隐隐疏离，针对程倾城的计划......也许是她再一次完美逃离呢？借程倾城手诈死离开？
越想越心惊，越是愤怒，清尘衣袖一甩，气势汹汹走进了卧房，就看到程无双穿着白色亵衣，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着头发。
因即将入睡，穿着单薄，五六个月肚子越发显得凸出。
烦躁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程无双自镜子里看到一脸怒容的清尘，奇怪问道。
“双儿。”面对女子平静面容，清尘叹口气，他有何资格质问程无双安排后路？
走到女子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狄国。”
“我知道。”自慕容武胁迫她上小雷音寺就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清尘自昏黄的黄铜镜子里凝视着女子平淡毫无变化表情，心沉的渐渐坠入深渊。
记得他第一次说要分开许久时，女子不舍反应，现在波澜不惊，无动于衷。
“你没有其他要与我说的吗？”放在肩上的手紧紧抓住女子单薄肩膀。
“疼。”程无双伸手推开清尘抓痛肩膀的双手，不满嘟囔，“我能说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去的。”
“双儿，你......”他想要质问她是不是想离开他，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
她若回答是，他该怎么办？他能放下即将出使狄国而立刻离开吗？让她陪着他一辈子都活在皇权追杀下？
若不是，而只是他的猜疑呢？
“清尘，你怎么了？”程无双见男人站在她面前若有所思走神，眉眼间是挣扎痛苦，惊讶道，“现在还未明旨，你若不愿去狄国，就与皇上明说，让他遣慧眼大师去好了。”
“我没事，我怕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见女子关心担忧样子，心底猜疑不安去了些，却总有些不安，让他心烦意乱。
“哦！这事关两国和平，只能牺牲小我，你只要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就好。”程无双对古代交通方式已经不抱希望，再说去为人治病，哪能转天就回来的？
“双儿，无论你下什么样决定，都要告诉我！”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是谁说了什么吗？”程无双眼神闪了下。
“没，我只是怕你失望，让你等的心急。”清尘伸手将程无双抱进怀里，轻轻叹息。
程无双脸颊枕在清尘肩头，双臂环着他的腰，低低柔柔道，“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多可怕一个词啊！
习惯去喜欢他，等他。
“对不起！”待卫国新旧交替有了结果，虚予师兄成为国师，他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再你情我愿事，也有人会在攒够失望而后悔，离开的。
此时二人还不知此去一别，将是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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