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

沐榕雪潇

首页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光荣使命1937我夺舍了隋炀帝长安四象封侯百炼飞升录入赘王婿军工科技大唐如意郎民国军阀:从十里洋场千王开始亮剑:让你偷家,你登陆东京湾?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 沐榕雪潇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全文阅读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txt下载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五十八章 最佳女婿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在距离凉亭十几步的地方,汶锦主仆被苏宏仁截住了。

荷风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突然出现,赶紧护到汶锦前面。苏家的小丫头任务完成,一溜烟跑了。有丫头婆子朝这边张望,看到苏宏仁,都悄无声息溜了。

没想到苏宏仁年纪不大,倒颇有威严气势,苏家的下人还挺怕他。

“果然是商家女所出,缺乏教养,不懂礼数,又如此木讷呆板。”苏宏仁先声夺人,看到汶锦主仆都不出声,以为被他的声势吓住了,才长长松了口气。

“见到陌生男子拦路,不知规避,没有询问,也不见礼问安,哪有一点点勋贵之门千金小姐的气质?更无才情样貌可言。外面所传不虚,你果然是一只顶着嫡女头衔的绣花枕头。”苏宏仁稳占上风,骂得痛快淋漓,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汶锦怒火中烧,暗暗咬牙,可神色云淡风轻,她微微一笑,问:“荷风,你看到有什么东西拦路吼叫了吗?本姑娘眼前一片澄明,实在揉不得半粒沙子。”

荷风会意,赶紧说:“回姑娘,奴婢也听到了乱吼乱叫声,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拦路。哦!奴婢这才看到,不知道是谁家的狗跑到了客院,没吓到姑娘吧?”

“原来前面有狗,我说怎么听到了如此不和谐又臭气薰天的声音呢。这恶心的声音应该来自狗的下盘,我们刚吃过饭,还是远远躲开,以免呕吐。”

“确实恶心,姑娘快走。”荷风扶着汶锦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奴婢听说寺院里有许多不守戒律的和尚偷吃狗肉,怎么寺中客院里还有?太吓人了。”

“有漏网之鱼,就有漏嘴之狗,不新鲜。”汶锦活了两世,第一次这么痛快地骂人,没有才女身份的羁绊,她无所顾忌,会活得更加舒畅自在。

苏宏仁被汶锦主仆一唱一和,骂了个狗血喷头,差点气晕了。汶锦主仆走出几丈远了,他才反映过来,咬牙切齿追上来,却被突然出现的笤帚绊了个踉跄。

“小贱人,你给我站住。”苏宏仁一脚踢飞笤帚,扶在栏杆上喘粗气。

汶锦停住脚步,撇嘴冷笑,“贱人你骂谁呢?”

真让人开眼,苏宏仁和苏宏佑都是一般德性,只是苏宏仁身上多了功名。少年才子的名声加身,还这么口无遮拦,肆意胡言,只能说明这人的品性更为不堪。

他如此唐突冒犯,一定是想退婚,真是谢天谢地。

“出身勋贵之门,又有功名在身,却如泼妇一般恶口骂人,这就是你们苏家的教养?这就是你所谓的礼数?真让我大长见识、大开眼界。”

“你、你……”苏宏仁气急败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海诚和苏泰带家眷来西南省时,苏宏仁八岁,已经记事了。路上,他母亲萧氏为他定下海四姑娘的事他知道,现在也记忆犹新。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由不得他愿意与否,他也没细问。随着年龄增长,听说的海家的事越多,他对这门亲事就越发反感了,甚至想退到这门亲事。

今年春上,他考中秀才,就向苏泰和萧氏提出向海家退婚。萧氏也想退掉亲事,只是没有充足的理由,苏宏仁提出后,她表面不置可否,实际心里支持。

苏泰不同意,他与海诚是同窗,私交不错,退亲肯定会伤了和气情面。再说这门亲事是萧氏求来的,再由他们去退,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不管外面如何传言周氏,只要海四姑娘没做出违规逾矩之事,糊涂、沉闷、无才都不是退婚的理由。

苏宏仁是坚持任性之人,苏泰不同意退婚,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尤其最近听说海四姑娘落水,被船工所救,叶姨娘又把她许配给了船工,他很是厌恶。

外面传言海四姑娘落水,得河神点化,象是变了一个人。在苏宏仁看来,这是海家欲盖弥彰的把戏,是海四姑娘本人欺世盗名的诡计。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让人们忽略她曾被一个低贱的船工从水里抱出来,企图抹杀这段印迹。

没有比较就没有不平衡。

他之前就听说过海家二姑娘海珂满腹诗书、才情高洁,那日在花庄又见识了海珂的美貌才华、知书达理。与海四姑娘一比,他退婚之意就坚定到矢志不移了。

今天,他本不想同苏知府来兰若寺。勉强来了,听说海四姑娘在寺里,他就认为机会来了。苏泰不同意退婚,他先斩后奏,再把海四姑娘骂一顿,也出了气。

没想到事与愿违,退婚的事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被骂了,差点气炸了肺。

汶锦居高临下、面带嘲讽,问:“还有事?”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你知道还敢骂我?”

“不瞒你说,我就是知道才骂你的。”汶锦冷哼一声,又说:“听说苏大人是位好官,萧夫人出身宗室,苏三公子也很厚道,苏八姑娘更是纯真明媚之人。我就不明白你这般行径怎么会和他们是骨肉至亲?难道你是拣来的?一想到你如市井泥腿子一般口出恶言,还打着读书人的幌子,我就遍体生寒,真真胆怯了。”

“你、你敢再说一句,我就……”

“你就怎么样?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我告诉你,跟你的婚事我必须退掉,谁都别想阻拦。被退了婚就坏了名声,你以后别出嫁入高门,明理知耻的人家都不会要你,我看你还敢猖狂。”

汶锦冷笑道:“我将来如何,敢不敢猖狂,还轮不到你闲吃萝卜淡操心。没人阻拦你退婚,但必须由长辈们出面商议此事,因为婚事是他们定的。你要是怕你苏知府不同意,你就象刚才一样满寺院胡为吵闹,肯定能达到你的目的。”

“真是粗俗,不愧是商家女所出,我呸——”

“令堂出身宗室,算是皇家贵女,没想到去养出你这样无知无礼的泼皮。就你这般品性,能考中秀才也算是人生极限了,你能高中,就是老天无眼。”

“你、你敢诅咒我?”

“再跟你多说半句,我都会吐。”汶锦撇了撇嘴,“荷风,我们回去吧!”

苏宏仁没讨到便宜,还生了一肚子气,恨得咬牙切齿。这门亲事他就是脱层皮也要退掉,可他不敢直接跟苏泰说,就寻思了着让人请萧氏尽快来兰若寺。

汶锦扶着荷风的手转过一片花树,停住脚步,问:“听得可还过瘾?”

范成白从花树后面出来,摇头耸肩,说:“凡事要留三分余地,以后才好做人。还有,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这句俗语蕴意极深。”

“小女是不是得罪大人了?”汶锦冲范成白行了福礼。

“还差九个,或者说你还可以再得罪我九次,那是一个界限。”范成白别有意味的目光打量汶锦,脸上慢慢绽开笑意,如春竹迎日,清新灿烂。

“多谢大人指教,多谢君子宽容。”汶锦又一次给范成白行了礼。

“姑娘千万不要再跟范某客气,范某承受不起。刚才,我已见识了姑娘伶牙俐齿及雷厉风范,正暗自捏汗。姑娘突然转变,范某始料未及,真是惊诧不已。”

“好吧!我就当范大人这番话是在夸赞我,小女惭愧。”汶锦微微一笑,又说:“上午,大人要去迎苏知府就匆匆离开了,我的话还未说完。”

范成白收起满脸笑意,沉声问:“姑娘还想听什么?”

“我上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想知道在程姑娘赛诗会前后不为外人知的内情。大人不必奇怪我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我喜欢听才女的逸事逸闻。”

“要是我不想说呢,姑娘会不会闹性子不再画罗夫河的支流图?”

“你明知我不会,何必多此一问?我是一诺千金的人,答应了,就会画,我画图不全是因为你。你越是不想说,我就会把图画得越好,让你自形惭愧。”

“姑娘性情爽朗,又有如此风骨心胸,确实令范某自形惭愧。姑娘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希望姑娘换个问题,或者换一个交换条件。”范成白轻叹一声,“从本心来说,我不想回答你那个问题,姑娘强人所难也没意思。”

她跟范成白之间没有相互信任,涉及隐秘,范成白不愿意回答也正常。如果她一味坚持,就算知道了内情又有什么意思。再说,那也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也好,那就换一个交换条件吧!”汶锦答应得很爽快。

范成白松了口气,说:“请姑娘明言。”

汶锦朝范成白走了几步,问:“刚才那一幕闹剧范大人都看清了吗?”

“范某和姑娘主仆前后脚到达这里,应该无一错漏。”

“那就好,范大人以为我该如何了结此事?”

范成白笑了笑,说:“姑娘想如何了结,我尽力帮忙就是。”

“多谢范大人。”汶锦想了想,说:“我早想退掉这门亲事,但我提出来,怕父亲不答应。苏五公子也一样,若他提出来,苏知府肯定也不答应。我想请范大人出面帮我把这门婚事退了,我相信大人能把此事做得很周全。前提是表面上不伤两家的和气,让苏家觉得欠我我们家莫大的人情,还要让苏五公子难受万分。”

“唉!真是黄蜂尾上针……”

汶锦赶紧摆手,“请范大人保留下一句。”

“好,我答应你,七天之内帮你摆平此事。”

“多谢范大人。”

范成白摇头一笑,“苏五公子有一句话没说错,被退婚的女人名声都不好。”

“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轻松、这么高兴?”

汶锦微微一笑,低声说:“后面丢一粒芝麻,前面没准儿能拣个西瓜,那要看运气和命数。只因为我退过婚就不接纳我,那样的人家,我决不会嫁,还要远远躲开。苏五公子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不值得可惜,我的目标至少是个状元郎。”

“啊?”范成白怔了怔,又赶紧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

“嘻嘻,范大人害怕了?”

没等范成白回答,汶锦摇头笑叹一声,拉着荷风快步离开了。

荷风回头看了两次,才问:“姑娘,黄蜂尾上针的下一句是什么?”

“最毒妇人心。”

“范大人说得……”荷风见汶锦冷眼瞄她,忙说:“他说得不对。”

汶锦轻哼一声,很放松地舒了一口长气,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把与苏宏仁退婚的事交给范成白去办,定会办得妥贴周到,吻合她的心意。

表面上不伤了海诚和苏泰的同窗之谊,也不影响她和苏滟的闺蜜之情,这就足够了。事情发生了,不管好坏,都会在人心里留下印痕,只是深浅而已。

主仆二人走到长廊拐角处,汶锦犹豫着是回自己的小院睡午觉,还是去和周氏闲话。一身黑衣的唐融从树上轻飘飘落下来,打扰了汶锦简单的思绪。

“怎么今天上午没见你?你跑哪儿去了?”

唐融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答道:“捉贼。”

汶锦微微皱眉,“哪来的贼?你说清楚些,一句话多说几个字。”

答话说事最多两三个字往外蹦是唐二蛋独创,别人学起来都有些牵强。

“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就是昨晚寺院里赶出来的那两个,他们武功很高,我与他们交过手,让他们逃了。今天,他们又冒充香客混进寺里,被我识破,刚把他们赶走。”唐融很听汶锦的话,连气都没换,就说出了这么一堆话。

“你看他们象是要偷盗财物吗?”汶锦很紧张地问。

唐融摇摇头,说:“他们武功不错,很机警,象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侍卫。刚才那个傻子要追你们,那把笤帚就是他们弹出去的,他们对你没有恶意。”

汶锦绷紧的心弦微微放松,说:“不管他们有没有恶意,你把他们当贼,肯定是要防的。我和太太的院子离得不远,你多照看,别错漏了才是。”

“知道了。”唐融话音一落,就腾空一跃,飞走了。

荷风仰着头,寻找唐融消失的身影,脸上充满好奇,又有淡淡的失落。汶锦将荷风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轻声长叹,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模样。

本想一别不经年,谁料到却隔了前世今生。

汶锦决定回自己的小院午睡,她刚回到卧房,文妈妈就来了。周氏让文妈妈来传话,说她的大舅舅周贮带几名高僧到了寺院,等一会儿让她去见见。

“奴婢看姑娘无精打采,要不姑娘先午睡,反正舅老爷做完法事才走,不急在一时。大老爷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多广,姑娘肯定愿意听他说话。”

“好,我先午睡,等舅舅忙完了,我与他秉烛夜谈。”汶锦给荷风使了眼色。

荷风帮汶锦脱去外衣,卸掉钗环,就同文妈妈出去说话了。

听说汶锦那会儿与到了苏宏仁,被他嘲讽谩骂,而且苏宏仁还提出退婚,文妈妈气得火冒三丈,顾不上多唠叨,就回去给周氏报信了。

午睡醒来,已是申时初刻,汶锦收拾完毕,去正院见周氏。

周氏笑意吟吟迎出来,把汶锦揽在怀中,问:“高兴了?”

汶锦知道周氏问的是和苏宏仁退婚的事,大声说:“当然高兴,痛快。”

“不错,遇事不拖泥带水,不瞻前顾后,有主见、有章法、有底限,目光长远,象娘的闺女。”周氏对汶锦的做法很满意,挽着她的手,啧啧夸赞。

这个女儿真是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不管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母亲,她都不是宽容无私、高尚大气的人。就因为她出身商家,因为她没有满腹诗书,嫁到柱国公府之后,没少生闲气、受欺侮。

婆婆拿捏她、妯娌轻蔑她、大夫冷落她、小妾算计她,几乎每天都有阴谋诡计上演。经历得多了,她也练出来了,该斗的时候就要斗,该忍的时候也会忍。

她行事爽利、手段泼辣,在柱国公府斗了这些年,总体来说得不偿失。

最让她难过的是她亲生的儿女都轻视她,以她为耻,这也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儿子嫡她出身低微,不象名门权贵之家的小姐自身有良好的教养,还有拿的出手的娘家。女儿本是最贴心的,可她的女儿却嫌她长得丑、读书少,把女儿生得不漂亮、不聪明。有这样的儿女,她认为自己很失败,认为是老天在惩罚她。

周氏是直爽干练、精明坚强的性子,她轻易不会屈从,不管对方是谁。她的准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亏我一尺,我定会讨还一丈。

所以,她同海诚来西南省时,把儿子留到了柱国公府,由柱国公带在身边教养。来了西南省一年多,她又把女儿留到府里,到兰若寺借修行躲清静。

对于受有心之人蛊惑、与她不贴心乃至有隔阂的儿女,她没有那么多慈母情怀。她对他们懒于管教,不想沟通,会想尽办法、排除隐患,保住他们的性命。

她不是宽宏大亮的人,对儿女也有她本能的忌恨。

海四姑娘落水,差点丢了性命,其实真正的海四姑娘已丢了性命,还被强加了一门侮辱性的婚事。这些事已触怒了她的底限,她不得不出手去操纵一些事。

好在女儿没白得河神点化,懂事了,聪明了,知道依靠她这个娘了。

这令她很欣慰,出于回报或补偿的心理,她会加百倍、千倍疼爱这个女儿。

“娘,你都知道了?”汶锦看了看荷风,见荷风有些迷糊,就知道不是荷风把她拜托范成白退婚的事告诉周氏的,至于是谁,汶锦也不想深究了。

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对于周氏这个亲娘,汶锦会百分百亲近和依赖。

“知道了。”周氏叹了口气,为汶锦释疑,“我不敢说整个兰若寺,只说在这客院里,没什么事能瞒过我的耳目。闺女,你不会怪娘吗?这可不是娘有歪主意。”

“我当然不会怪娘,娘就是一肚子歪主意,还会坑害亲生女儿不成?”

“算你聪明。”

“嘿嘿,娘不会怪我这么草率地退掉与苏家的婚事吧?”

周氏笑了笑,说:“别说这些年我与刘知府的夫人疏远了,而且我也不看好她这个人,即使我们关系不错,你不看好她的儿子,娘也不会勉强你。听说那苏五公子长得不错,又有才学,怎么这么没城府?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汶锦冷哼道:“苏家没什么好人,都是一路货色。”

文妈妈赶紧安慰道:“姑娘别生气,姑娘一脸福寿贵相,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周氏拍了拍汶锦的手,说:“娘看范大人不错,真的。”

“啊?娘怎么会认为他不错?娘见过他几次呀?跟他熟悉吗?没听说他是出了名的大奸贼吗?”汶锦有点心虚,又补充道:“他受程家大恩,才有命活下来,读书、高中,又得程家人引荐,辅佐三皇子。可不到半年,他就出卖了三皇子,投到废太子麾下。也就半年多,他又弃了废太子,废太子和安国公府一派之所以结局那么惨,也是败他所赐。听说这些事,娘就不心惊?还认为她不错?”

“你这么了解他?”周氏面带微笑,笑容别有意味。

“我是听父亲说的。”汶锦确实听海诚说过,但海诚对范成白却无贬低之意。

“你父亲不是迂腐古板之人,更不会人云亦云,我担保他不会非议范大人。”

汶锦噘起嘴哼了一声,“父亲确实没有非议范大人,可他也没有……”

“那是他不敢想,或者想到也不敢说,更不敢求。你父亲是庶子出身,在柱国公府不敢出风头,怕人家狠踩他。他在夹缝中求生存,被压抑都习惯了。”

文妈妈陪笑说:“不是老爷不敢想,是太太想得太早了些。”

“早什么?我这叫目光长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不懂。”周氏轻叹一声,又说:“听说范大人已过弱冠之年,若不是想做出一番成就,早就娶妻生子了,他却还要推到三年之后。还有两年半,你就及笄了,也该谈婚论嫁了。他三年之期已满,与你的年纪不是卡得正好吗?这就是缘分,由天不由人。”

程汶锦死了,苏宏佑被逼守妻孝三年,范成白却是自愿为她守三年。有感于范成白的深情厚意,但这一世与他做夫妻,汶锦从示想过,她也不敢想。

周氏捊了捊汶锦的头发,问:“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娘眼光不错?”

“娘,你别说这些了,我还不满十三岁呢。我画支流图并不是为范大人,也为了父亲政绩前途,为了罗夫河流域的百姓。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再传开,我见到范大人会尴尬,说不定就会耽误正事。”

“好好好,是娘思虑不周,为老不尊,听我闺女说得头头是道,娘就意识到错误了,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至少两年内不提此事。”周氏拍了拍自己的嘴,又拉着汶锦说:“来来来,看看娘这几年给你积攒的宝贝,保证让你开眼。”

周氏刚要拉着汶锦去她的私库,就有丫头来传话,说周贮来了。

“你大舅舅过来了,我们去迎迎他。”

周贮身材颀长,人到中年,微微发福,看上去更显持重稳健。他的五官端庄俊朗,和周氏有四五分象,却比周氏还要俊秀几分。他年轻时,肯定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即使是面带微笑,一脸和气,他周身也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度。

可能是对自己的相貌和风度极为自信,周贮一身葛麻布衣,面料都洗得有些泛白了。单看他的衣饰穿戴,谁也不相信他是行走天下的商人,倒更象一个寒酸书生。可正是这样的衣物,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如同隐士一般的清朗气质。

汶锦打量周贮,没行礼、没问安,只是满脸微笑,赞叹他气宇不凡。

“这就是绣儿?”

“是呀!”周氏见汶锦看着周贮发呆,很护短地说:“我们绣儿平日最是灵透聪明,多年不见大舅舅,今日乍一见,定是欢喜得过头了,才发呆的。”

汶锦回过神来,赶紧给周贮行礼请安,欢笑道:“我娘只说对了一半,我见到舅舅,不只是欢喜过头。还被舅舅如闲云里鹤、却内涵满满的风度震惊了。”

听到汶锦的话,周贮惊诧于她颠覆旧时印象的变化,赶紧看向周氏。

“别看我,哥哥知道我最不善于溜须拍马说好话、做小伏低奉承人,绣儿可没得我真传。不象我也好,太耿直了,跟谁都不想低头,没的以后吃亏。”

“你知道就好。”周贮面露嗔怪看了周氏一眼,又转向汶锦,笑容如春风满面,“你跟父母来西南省时,还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女娃,转眼长这么大了。在京城时,你跟大舅舅最亲,这六七年不见,若没你娘介绍,你是不是记不起来了?”

“六七年过去了,舅舅一点都没变老,我越长越大,却淡忘了。”汶锦引着周贮往屋里走,边走边热情攀谈,倒把周氏甩到后面了。

周贮很健谈,也很疼爱汶锦这个外甥女,跟她讲天南海北的越闻逸事、风土人情。汶锦读书不少,对各地习俗知之甚多,听周贮一讲,就更有趣味了。

天色黑透,周氏带丫头端来热气腾腾的面条和开胃爽口的小菜,给他们加晚饭,他们才终止了闲谈。吃完饭,周氏同他们一起闲话,就更加热闹了。

“明天一早,我们去祭拜娘,绣儿也一起去吧!她还没去过吧?”

周氏点点头,愣了一会儿,说:“绣儿,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女儿这就回去休息。”汶锦给他们行礼之后,就告退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刚进卯时,文妈妈就过来叫汶锦等人。等她们收拾好出去,车马已等在门口了。汶锦和周氏、周贮同乘一辆车,这一路上,三人一句话都没说。

沿着兰若寺门口的山路向西走了七八里,车马在一个很偏僻的山坳入口停了下来。周氏一下车就哭成了泪人,下人也陪着哽咽,周贮则满脸悲痛哀凄。

周氏未嫁丧母,别说汶锦这后来者,就连原主对她这位外祖母也仅限于知道一个身份、一个称谓。但面对一座孤坟,同命相怜之感顿生,汶锦不禁泪如雨下。

经范成白的强烈要求,她留于前世的血肉之躯并没有葬入苏家祖坟。生前夫妻如路人,后又成了凶手仇人,死后并骨于墓中,就是对她的侮辱和埋汰。

范成白懂她,她也懂周氏的母亲。

透过蒙蒙泪雾,汶锦仿佛看到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正迎风感慨,诉说她一生的得失恩怨。她孤零零一个人立于万山之中,铮铮傲骨艰难地撑起了血肉之躯。

火光闪烁,纸灰飘风,哽咽哀悼如泣如诉,回荡于山林之间。

祭奠完毕,周贮和周氏带汶锦及诸仆人在墓前郑重跪拜行礼。安静下来,汶锦才看清这座坟前的墓碑上只刻有“先慈凤氏之墓”,没有名字,没有祭文。

她的外祖母姓“凤”吗?汶锦心中犹疑。“凤”这个姓氏起源于前朝,是江东岛国皇族的姓氏。前朝末年,岛国皇族零落,凤氏族人也飘散四方了。

数百年前,凤氏族人一分为二,一支留在东瀛国,另一支则在漠北扎了根。

“别哭了,我们该回去了。”周氏见汶锦哭得伤心,很欣慰,轻声安慰她。

回来的路上,汶锦看到唐融站在路边,正跟乌兰察说话,令她心生不悦犹疑。

今早出门时,汶锦知道周贮带的护卫不少,就没叫唐融同去。这时候看到他们,她不想让周氏和周贮疑心询问,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理会,就过去了。

他们一行回到寺院,已是辰时正刻,早饭也已备好了。

“回太太,老爷带二姑娘和三姑娘来过了。”

周氏微微一怔,问:“人呢?”

“范大人请老爷过去说话,二姑娘和三姑娘也跟去了。老爷给太太留下了一封信,说是昨天京城刚送来的,让太太先看看,不着急答复。”

“京城来信没好事,你替娘看。”周氏把信递给汶锦,“我们先吃饭。”

“范大人前天就在兰若寺,昨天苏知府来了,今天父亲又来了。父亲来兰若寺是因为我们家里的事,范大人和苏大人为什么也在寺里停留?他们没有衙门的公务要办吗?”汶锦明知故问,语气中隐含几分揶揄嘲弄。

“这就要怪你舅舅了。”周氏轻哼一声,又说:“为做这场法事,他不惜下血本,请来多位高僧仙长及鸿儒隐士助阵捧场。他们这些官场上钻营的人,或是求僧访道问问前程富贵,或是与天下闻名的博学之士攀谈,增加阅历及官场博弈的筹码。他们打着为百姓求福祉的幌子参加法事,还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哦!原来如此。”汶锦拿起海诚留下的信,要打开看,被周氏拦住了。

“先吃饭,免得看了信就吃不下饭,没的坏了胃口。”

周贮放下茶盏,轻叹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稳妥些?看破不说破方是大境界。你说别人也就罢了,那范大人可是你看中的最佳女婿,你也不留情面。”

汶锦很无奈地看了周氏一眼,不想尴尬,赶紧埋头吃饭。

几人吃完饭,净手漱口完毕,又休息了一会儿,周氏才示意汶锦看信。

这封信是柱国公海朝,也就是周氏所说的她那个软王八祖父的亲笔。他在信中他倾诉自己对海诚一家的想念与记挂,还有他教养海岩等孙儿的诸多不易。在结尾处,他才提到府里要给他过六十大寿,嘱咐海诚和周氏别为他的寿礼费心。

周氏看到汶锦笑得莫名其妙,冷哼道:“是要银子吧?”

汶锦摇头说:“祖父说他要过六十大寿,嘱咐父亲母亲别为他费心准备寿礼。”

周贮很纳闷,问:“国公爷不是去年过了六十大寿了吗?我们还封了礼呢。”

“哼!他恨不得一年十二个月,他娘每个月都生他一次,他就可以年年月月过寿了。他说去年过的是虚寿,今年过实寿,说是法师说的,这么过吉利。”

“我还真没听说连年过寿吉利的?看来是我见识浅薄。”周贮自嘲摇头。

“自嫁到海家,接触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门,我是什么稀奇事、下作人都见识过了。去年他过寿,我给了五千两银子,今年有多无少,他能不再过一次吗?我今年要是再给了大把的银子,他明年肯定还要过寿,银子来得容易呀!”

汶锦心疼银子,皱眉问:“娘为什么要给祖父这么多银子?”

她嫁到苏家,虽不管家事,也常听叶夫人等人唠叨,说锦乡侯府一年里里外外要花六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差不多够合府上下*个月的用度了。

锦乡侯府还是世袭的爵位,柱国公府的爵位马上到头了,难道花费更高?

“保你哥哥的小命呀!”周氏寒了脸,冷哼道:“当时我们来西南省,他说了一堆理由要把你哥哥留在府里,还不就是为了银子要牵制我吗?到西南省头两年,我每年给他两千两,接下来每年三千两,去年给了五千两。我给他白花花的银子,他才对你哥哥上心,提防老虔婆、毒妇和阴鬼暗中对你哥哥下毒手。”

“这都是什么事呀?海诚也不管管?”周贮皱眉唉叹。

“他管?哼!他是那么有刚性的人吗?自他中了举,老虔婆每年跟他要孝敬银子,他要是不给,就嚷嚷着要告他忤逆不孝。他那点俸禄银子,除了同僚上锋之间打点应酬,都孝敬老虔婆了,这些年我们这一房花用过他的银子吗?”

周贮摇头道:“你该想想办法才是,总靠他们银子维系关系也不是长法。”

“我倒有个办法。”汶锦把信摔到地上,又狠狠踩了两脚。

“你快说。”周贮和周氏同时催促。

“大舅舅出面把哥哥接出府来,跟他说清楚,出来就不回去了,看祖父手里还有什么筹码。大舅舅要接哥哥到外祖家住上几天,祖父也没理由阻拦。”

“你哥哥这么听话吗?他可不听我的话,更轻视他外祖家的人。有时候我暗自生气,真想不管他了,让他在府里自生自灭算了,反正我也不求他给我养老。”

“哥哥也不听父亲的话吗?”

周氏气愤冷哼,“你能说通你父亲吗?你跟他说府里的事,他就嫌烦,认为是小题大做。他自幼被老虔婆拿捏,凡事忍字为上,软弱退让都成习惯了。”

汶锦握住周氏的手,说:“娘,我不认为父亲软弱,他做官挺有魄力的。他忍耐忍让是不想把家丑外扬,想在仕途上升迁,一家和气很重要,哪怕是表面。”

周贮赞同点头,“绣儿,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先说服你哥哥。”

“我有办法,等晚上再跟娘和舅舅说。”汶锦神秘一笑,暗自计划。

她的哥哥海岩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祭酒陆大人是范成白的忘年之交。海岩或许不听周氏和周贮的话,但一定会听陆大人的话。

怎么跟范成白开口、让范成白真心帮忙,还需要她谋划一番。

周贮和周氏及汶锦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去了前面的寺院。她们母女刚要到小库房清点宝贝,就见文妈妈带海诚的随从匆匆进来,给周氏和汶锦行礼请安。

“回太太、回姑娘,老爷让人来取当年我们家和苏家定亲的信物。”

周氏看了看汶锦,冷笑道:“赶紧给他,办成后及时给我回话。”

汶锦赶紧把信物给了文妈妈,“快给老爷拿过去吧!妈妈也去听听。”

过了半个时辰,文妈妈兴冲冲来回话,说亲事退了,两家又约定绝不外传此事,共同防止谣言。苏宏仁被苏知府打了一顿板子,估计一两个月是起不来了。

谢谢退婚。

汶锦呼出一口浊气,顿时觉得山林之间,天高地阔。

喜欢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带着商城去大唐身为虫修,灵虫有亿点强合理吧从卖鱼摆摊开始的幸福生活主母日常:赚钱养娃诰命之路脱离奴籍后,长姐回家种田了被全网黑后她花样挂热搜星河炼我在大唐做战神韩娱之任务系统福女当家,病弱夫君霸王花原神:我在提瓦特直播我的世界大唐验尸官我的提升没有限制重置属性开着房车,去古代逃荒种田吧铁甲轰鸣内重生异能毒医:恶魔小叔,很会宠王妃又怀双胎,八代单传皇家炸窝地狱归来之最强战神暗黑仙庭
经典收藏嫡妃当宠带着系统混大唐1472大航海:征服新世界爱妃,本王俯首称臣这个三国太可怕了!庶女当嫁,一等世子妃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大明执刀人扬帆明海墓园崛起圣主降世:开局狗符咒护体卫国大军阀我欲扬唐皇贵妃她向来有仇必报明末体内寄生个修真者三国:从夷陵之战,打到罗马帝国重生之傲仕三国成为赘婿的我只想跑路男卑女尊修仙界三国:签到三年,成为绝世战神
最近更新金戈铁马震三国废物二十年,醒来便开始抢皇位三国:袁家逆子,开局摔玉玺麾下一万大宗师,赵高汗流浃背了法医在古代破案种田重生三国:我成了马超长子我在三国和诸葛做邻居系统,我和你有仇吗?这样玩我朕,崇祯挽救大明穿越水浒我是西门庆穿越明末靠抄家发财饥荒开局:惨死的都是有粮的我在明末召唤最强轻步兵王一童穿越之梦想我是武大请叫我司令穿越三国:典韦给我当小弟猛犸着大明虾亲王大明:我,朱由校,溺水未死!我在古代逃荒林黛玉大闹天宫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 沐榕雪潇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txt下载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最新章节 - 朱门锦绣之宠妃至上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