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是你吗？”
“是我。”
王逸收回手上的利刃，呼哧呼哧大口喘着。
他将倒在地上的文姿仪搀扶起来，两人都感觉对方的手异常冰冷，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突然发生的巨大冲击让两人一时无言，只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真实存在。
“兔爷！你……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周正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声音带着颤，上下打量着他，又惊恐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彻底不动了的甲胄干尸，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王逸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低头看了眼那具被铁杵贯穿眼窝的骨骸，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情。
松开文姿仪检查了一圈她的身周，确认无恙后转向周正。
“我没事……”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多亏周哥你们……拉得够快够及时。”
他看向文姿仪：“也幸亏……你当时没松手。”
文姿仪闭上眼，再睁开时，重瞳的光芒已经敛去，但那份心有余悸依旧清晰。
声音带的有些紧绷：“到底……下面发生了什么？那东西……”她指了指地上的甲胄干尸，“它怎么会穿着你的绳子？你又是怎么……”
王逸抹了把脸，似乎想擦掉并不存在的冷汗，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开始讲述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经历：
“我下到很深的地方，”他指了指下方那片不着边际的黑暗，“下面有条地下暗河，稳妥起见我没有下水，但站在岸边就已经寒气刺骨。我用头灯照过去，河床底下……全是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的画面让他自己也感到不适。
“很多沉底的甲胄，锈得不成样子，还有各种兵器，刀枪剑戟都有。尤其……河底散落着不少骨骸，被水流冲刷得发白，有些还卡在那些破铜烂铁里。” 他声音低沉下去，“那地方，像个水下的古战场坟场，死气沉沉的。”
“我估算着距离，感觉快到极限了，正打算扯绳子示意你们拉我回来……”
王逸说着呼吸又急促起来：“可就在我转身准备往上爬的时候……我旁边……水下离我最近的一具……它……它动了！”
周正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不是水流冲的！是它自己……”王逸的声音带着一种亲眼目睹的不可思议，“那空洞的眼窝……好像‘看’了我一眼！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立刻！马上！”
“可这家伙……太快了！”王逸咬着牙，仿佛再次经历那一幕，“它不是爬，是跳！像只巨大螳螂，一下子就蹦到了我头顶上方的岩壁上！我甚至没看清它的动作，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他猛地指向自己腰间原本系主锁的位置：“它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把锈蚀的断刀还是什么玩意儿，一下……把我腰上连接主锁和安全带的登山绳砍断了！”
周正失声叫了声：“我艹！”
文姿仪终于明白那一刻掌心骤然消失的沉重拖曳感从何而来。
“我整个人瞬间就往下掉，”王逸的声音带着坠落的失重感，“求生的本能让我在黑暗中胡乱抓挠……万幸我一把抓住了那东西的下半身！它两条腿骨和盆骨连接的部位！”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还在抓着那冰冷滑腻的骨头：“那玩意儿被我一拽，动作也顿了一下。它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它……竟然伸手抓住了我那截还连着安全锁、垂下来的绳子末端！它想把绳套往自己身上套！我瞬间明白它是想取代我！取代我，被你们拉上去！”
这个描述让周正和文姿仪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那东西不仅袭击人，竟还有如此诡谲的意图！
“我死死抱住它的下半身，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攀！”
“你们在上面拉绳子，我能感觉到力量。那东西被拖着往上，但它也在挣扎，想把我甩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快到顶了，光线也隐约能看到了……我瞅准了它被你们猛地拉出洞口、身体悬空那一瞬间的破绽，从它身下挣脱出来，然后……”
王逸指了指自己插在干尸眼窝里的匕首：“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为什么会醒，但下面确实不安生。”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极度消耗后的苍白。
文姿仪听完，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没事了……上来了就好。”她极少流露情绪，但此刻也有许多无措。
周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老天爷……太险了……兔爷你要是没上来，岂不是我们都要交代了……这玩意儿也太邪门了！居然还会抢绳子？！”
王逸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具被匕首钉穿的骨骸：“这地方……比我们想的还要邪性百倍。”
在确认骨骸确实不像是还能再‘启动’之后，文姿仪拉住王逸手掌，另一只手搭在甲胄上：“我想试一下。”
下一秒她右眼染上绯红，虞舜窥旧即时发动，文姿仪和王逸等了片刻两两相望——什么也没变，场景没换，也没有困意，什么也没有。
文姿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王逸领会道：“姿仪，你眼瞳是变了的，应该不是它的问题。”
文姿仪更纳闷了，这还是头一次：“目前用过最久的一次回溯是窥探几十年前的时间，莫非····这物件年代实在太久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也许是虞舜窥旧你用的时间还短，时间再长些或许能看得更远。”
三人很快收敛了情绪，王逸重新背起江水淼：“这地方秘密暂时有些繁杂。走，我们先去人防门那边看看。程梓粟他们这么久没跟进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决定还是怎样。”
一行人穿回圆柱形的洞道，周正和王逸走在队伍稍后一点。
“千秋，你们还在吗····”
文姿仪在最前面将那扇半掩的人防门拉开一点后，王逸感觉她身子一僵。
紧接着也不知她看到了什么，猛地将整道门“嘭”的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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