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
二师父陆一柱抬手摆了摆显然不想再提了。
再说下去，似乎连他面前的菜色都会变得难吃起来。
陆子野也被刚才得知的消息冲击得脑袋疼。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暂时离开了院子。
不过他还是按照自己说的想要等二师父陆一柱用完饭收走他的餐盘，所以陆子野他站在了门前。
他……觉得他就算是几百年前也是钟情于林书一个人的。
怎么可能和楚韵之有那种关系呢？
虽然记忆里他的确是有逗弄楚韵之的乐趣在的，但是他行为都是很收敛的。
况且楚韵之只有脸蛋是漂亮的，剩下的都不在陆子野能产生爱情的选择范围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师父陆一柱吃了有一会儿。
直到陆子野让凉风把自己的大脑给吹凉了。
他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来，他只要继续做梦好就好了。
迟早是会得出来答案来的。
“盘子。”
二师父陆一柱亲自把盘子拿到了门前，递给了站在门口的陆子野手上。
“喏。”
陆子野觉得在身高两米的陆一柱面前，他的手掌也比常人大一些，这盘子在他手里似乎像是碟子一样。
“……”
陆子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师父您吃饱了吗？”
“……没。”
陆子野跑了一趟。
这时候里面的弟子们得到了满足，扶着圆滚滚的肚子开始先后离开了。
陆子野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辛师傅小厨房里面去。
“没有了吗？”
“二师父还要？”
锅里还剩下一个锅底的米饭，排骨也只剩下一些看着不怎么好看的碎排，虽然不怎么雅观，但是勉强能凑成一盘子。
陆子野捞出锅底锅巴米饭来，浇上汤汁还有骨头，把剩下的青菜也都填进了盘子里，直到盘子堆成了小山冒起了尖尖来。
陆子野立刻给二师父送了过去。
二师父带着点感激地看向他。
“师父……”
陆子野试探地问道：“您不会这几年内都没怎么吃过饱饭吧？”
这种时候的沉默就相当于默认了。
陆子野不理解。
“您都作为这琅岳山的二师父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子野看着盘子里现在看着美味，但是对比山下还是相对简单和贫瘠的菜色，陆子野无奈：“为什么不让弟子们去下山买点食材回来做饭呢？”
“……不好。”
“大哥说不好。”
二师父陆一柱眸色一暗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行。”
陆子野妥协了。
既然他去搞吃的二师父陆一柱没有阻止，他继续搞倒是也没有关系的。
陆子野当然不会为难自己一直站在那里。
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了。
腿一敲就百无聊赖地开始摆弄桌子上的棋子。
陆子野当然没学过围棋，也并非什么国手，他对围棋的了解仅仅止步于他在影视剧中得到的了解。
所以陆子野也做不到什么自己和自己对弈。
他只会自己和自己对弈——五子棋。
他倒是悠闲。
要是别的弟子来根本做不到和师父这样无拘无束地相处，怕是只有他有这样的胆量来了，师父在旁边用餐，他甚至玩耍了起来。
可能原因是陆子野知道他才是师，陆一柱才是弟子。
二师父听到了自己的棋子被摆弄的时候，眉毛动了动，但是没有开口。
他的心胸大概和他两米的身高匹配的肩膀一样宽，他似乎并不是很介意别人动他的东西。
只是他瞥了陆子野一眼。
还以为他是那种想要博得关注的弟子，想要在师父面前展露一点自己的什么能力来。
围棋是很容易展露人的心计头脑的一种博弈。
就算现在的围棋赛场到处都是AI棋谱，但是琅岳山上还没有被那些东西污染。
但是他发现陆子野的放松姿态不是假的。
更有趣的是，陆子野他才不是在下什么围棋。
“……五子棋？”
二师父陆一柱皱眉。
他的这套棋子可是不便宜，顶级的汉白玉加墨玉造价不菲，拿来玩这种把戏。
这种事儿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干过。
二师父陆一柱眉头舒展，顿时失笑。
“呵呵。”
陆子野看了过去。
看起来严肃的二师父竟然笑了，是吃笑了，还是看他下棋笑了？
拜托，陆子野可是早就拥有掌上学习机的那批孩子，无聊的时候他和学习机的电脑下了多少次的五子棋来，他怎么说也算是能战胜五子棋阿尔法狗的人吧？
有什么可笑的！
陆子野便问了：“我下的有哪里不对了？”
二师父笑了笑，说道：“没有不对，你玩吧。”
他似乎想起了开心的事情。
吃完了之后，手指点着桌面，但是敲出来的不是焦虑和警告，而是某种轻快的韵律来。
陆子野倒是熟悉这调调。
“小螺号滴滴答吹？”
“这是山下的人都知道的调子？”二师父陆一柱问他。
“啊，是首儿歌。”陆子野如实回答。
“这是我很久之前从我的师父那儿学来的……”
今天的二师父话多，倒是让陆子野知道了不少的回忆来。
而他不知道。
二师父陆一柱看他也愈发像一位故人来。
但是很快这个答案就被他否定了。
“不可能。”
陆子野不明所以，所以：“嗯？”
“我的师父玉树临风，就算是转世投胎也不太可能长成你这么个样子来。”
“……”陆子野就算知道他现在的顶的这张脸是假的，是他顺手捏的，但是当面被人说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师父，你这也太伤人了吧。”
二师父陆一柱正直的表情说明了他真的没有伤人自尊的意思，他只是如此说道：“不是说你不堪入目，而是我的师父他风流倜傥，那是天外飞仙之姿。”
“……哦。”
轮到陆子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了。
二师父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搭在了盘子边缘来。
“来我跟你来一局。”
陆子野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围棋。”
二师父陆一柱笑：“就五子棋。”
“哦……”
陆子野先落下一字来。
“嗒。”
“嗒。”
两人落子的声音清脆。
若是忽略桌子旁边还残留着饭菜汤汁的脏盘子……
忽略陆子野那抓耳挠腮的模样。
远远看过去，倒是有几分双人对弈的意境来。
“啊——！”
陆子野突然发出了很大的动静来。
“不对不对！我没看到你这边已经四子了，撤回撤回。”
“我应该堵你的这里。”
“……不是你这边怎么也四子了啊？”
“那岂不是无解了？”
“……呃？”
陆子野敲敲自己的脑门，怎么回事儿，他好像一直在牵着走。
“嚯嚯。”二师父发出了愉悦的笑容。
忽略他好像还正值壮年的脸蛋，这笑容显得他慈爱多了。
看到陆子野悔棋的无赖样子，他似乎很开心。
不急不恼，反而等着陆子野悔棋然后赢下了陆子野。
“得。”
陆子野放下棋子不玩了。
“我玩不过你，行了吧。”
陆子野恍惚了一下。
似乎此刻的自己和许多许多年前的自己身影重合。
陆子野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陆子野说道：“……我要找个小的欺负欺负。”
“……？”
二师父陆一柱也失神了。
“你……”
这个时候其实方素应该出现了，她这个尚且稚嫩无知的小丫头，然后被陆子野戏耍，然后她气急败坏，变成刚才陆子野那样，笑容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到了陆子野的脸上。
似乎那个院子里的一切就在眼前。
陆子野失神之中，笑了一下。
“……”
陆子野还不想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说：“我的女朋友比我年龄小很多。”
二师父陆一柱恍惚了一下，也察觉到或许是巧合。
他原本觉得世界上不太可能出现两个相似的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最近上山的年轻人的心态言辞观念似乎和他的师父，那位神奇的陆先生愈发相似了起来。
其实可以有很多的解释方法，比如历史是一个轮盘，也比如现在山下的生活和陆先生曾经所处的时代相似。
又或者……
陆先生就是来自于这个时代？
先生再厉害也不太可能穿越时空吧。
二师父陆一柱自嘲地笑笑还是把自己离谱的想法收了回来。
现在他听到刚上山的孩子说出自己熟悉的话来，已经不是那么惊讶的了。
不过二师父陆一柱找到了盲点。
“她就是让你受了情伤的人嘛？”
“……算是吧。”
陆子野硬着头皮胡编乱造了起来。
二师父陆一柱无情戳穿：“那应该是前女友，而不是女朋友。”
“……师父你明明没有过老婆，也没谈过恋爱倒是对这些事儿了解。”
陆子野想来是以牙还牙的，二师父既然挖苦他，他自然要同样嘲讽回去。
陆子野再次发问：“那楚韵之真和你没关系？”
“我说了，我的师父他可以饥不择食，不代表我也可以。”
“？？？”
陆子野莫名其妙被骂了。
他也不是饥不择食的啊！
冤枉啊！都说楚韵之不是好人，他陆子野也不是可以和这种坏心眼的女人搞到一起去的啊！
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
“……小子，我记得楚韵之那女人的尸骨不消不腐，你该不会是看过她的尸身之后爱上了吧？”
二师父陆一柱审视的眼神扫到了陆子野的身上。
“不不不，不可能的！”
“我可不是什么冰什么爱好者。”
二师父陆一柱对这个新鲜的词汇发问：“那是什么意思？”
陆子野简单地解释了：“就是喜欢死的。”
“……”
沉默之后，二师父陆一柱对山下的世界做出了如此的评价。
“和平年代的人玩得花样真多。”
陆子野无奈，师父对山下的世界又产生了一些误解来。
二师父陆一柱点了点盘子，说道：“你拿走吧，我也该休息了。”
正是月上树梢的时候，对于陆子野来说时间还早，但是对于二师父陆一柱这种老人来说的确是该休息了。
陆子野把盘子送回到了辛师傅处。
辛师傅这个年纪大的也已经回屋子里躺下了。
“小师弟，你放哪儿我明早洗。”
里面传来了辛师傅招呼的声音。
陆子野顺手就给洗了。
“不用，您歇着吧，我顺便的事儿。”
生活常识陆子野还是有的，这时节里有食物残渣的东西放一晚上就能招来虫子，甚至立刻开始发酵，又或者长出让研究生博士眼红的菌子霉菌来。
陆子野还是勤快的。
然后他才开始慢慢向自己休息的院子溜达。
……
陆子野阖眼开始做梦。
“主人。”
“啊。”
陆子野一声喟叹。
楚韵之倒是也不算是夹子，这声音的确是甜的，她一声呼唤，的确是让人舒坦的。
“你尝尝。”
她夹着一块点心就要往陆子野的嘴边儿送。
亲手喂的。
陆子野注意到了她手上被烫出的血泡来。
“你受伤了？”
陆子野没急着张口吃东西，张开是先问了一下楚韵之的境况来。
“……嗯。”
楚韵之趁着陆子野说话直接把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随即立刻放下筷子藏在了身后来。
“我没事儿的！我之前……的确是下厨不多，做的点心也都是做着玩儿而已，所以我想多练习一下，照顾您的衣食起居。”
陆子野嚼起了嘴里的菜来。
虽说的确是有长进，但是和陆子野要求的可口美味还是差了点。
陆子野和楚韵之之间的关系，还有陆子野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为了照顾楚韵之的自尊心，来委屈自己的人。
陆子野向来是嘴刁的，但是他的要求并非是山珍海味，绝世佳肴，他的要求就只是好吃而已。
所以他能吃得了炸串烧烤汉堡，也能吃得了鲍鱼人参虫草松露。
即便如此，楚韵之还是没有达到陆子野的要求。
于是陆子野说道：“……没关系，我请个厨师来也不要紧，你不要为难自己。”
“不行！”楚韵之即刻回口道。
陆子野抬眉看他：“你是主人，我是主人。”
楚韵之立刻退后了一步，手指搅着裙摆，就像是搅动着她的复杂的心思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和机会吗？”
陆子野摆摆手说道：“随你。”
时间也差不多了。
陆先生开始开堂问诊。
他当然不单单是为了看病的，还有是来问农田，问经商，问家事，甚至有来问姻缘的。
而陆子野似乎除了那最后的问题很难解决的之外，剩下的事情他似乎总有办法，总有计谋，总是充满了智慧一样。
而陪伴在他身边就是楚韵之一人。
她安静地站着，只有在陆子野手边的水碗干了的时候才上前添点茶水来。
最开始看楚韵之身上这身衣服奇怪，但是看久了，常来陆先生院子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
两个辫子娇俏，衬得原本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乖顺多了，那头上的花边装饰跟着她的动作跃动，更是显得可爱。
而这种花边也莫名在雁城的女人之间流行了起来。
楚韵之楚小姐原本不算是伟岸的部分，竟然因为围裙封锁，显得硕大了起来。
女人便知道了这花边的妙用来。
楚小姐弯腰做事儿的时候，刚刚过了脚踝的裙摆从后面看的时候，会跟随着动作上升，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来。
这裙摆的长度也是有心计在的。
这要是能从后面掀起她的裙摆扶着她的腰肢……
这还是真是一件让人能想入非非的服饰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不应当，赶紧摇摇头，甩掉了自己的想法。
再看向面前的陆先生来，怕是陆先生早就这样做了吧，果然漂亮女人只配强者拥有，哎。
“怎么了这是？”陆子野问道。
这小子还没问话呢，先叹气起来了。
“我……我娘想让我和老婆再填个娃，但是我们俩都没有那个兴致了怎么办呢？”
“……”
陆子野也是沉默了。
这他娘的两性生活都咨询上了！
这要是现代当然好办，早点小视频里的玩法让他们两人搞点新鲜的，兴趣自然是来了。
陆子野还是先搭上了眼前这兄弟的手臂来。
这兄弟身体倒是没有问题，那只能前欠缺在兴致上了。
陆子野也往下瞥了一眼。
兄弟的硬件也是没有问题。
那问题只能是出在驱动上了。
陆子野一个眼神，楚韵之立刻到了他的身边，喊道：“主人。”
“……”旁边的兄弟心思一动开始疯狂学习起来。
“我之前让你去织布纺取的那个袜子哪儿去了？”
楚韵之立刻去取了回来。
旁边这兄弟发现了！
陆子野给楚韵之打了一套纯银的饰品来。
银子比不上金子昂贵，之前陆子野去打的时候那老板还问，陆小神仙怎么会打掉价的银饰品？
可陆子野却又让他们在银子里镶嵌上了昂贵的珠宝来。
现在楚韵之的脚踝上是三个银圈，走路的时候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来，银圈不重，只有中间的那个相对宽一点，主要是为了镶嵌宝石上去。
“声音……”
兄弟凑近了陆子野问：“小神仙，怎么不用铃铛。”
陆子野刮目相看。
“你可以啊！这都给你悟到了！铃铛确实可以，但是你们屋里戴戴好了。”
陆子野倒是想给女仆安排上猫耳小铃铛，但是在这个时代就怕让别人误会有侮辱人的意思，所以打造的时候还是尽可能维持了首饰的样子来。
楚韵之把袜子取来了。
那是条……黑丝。
染黑的蚕丝让绣娘编织成了薄如蝉翼的袜子。
陆子野把自己的手伸进去的时候，只能微微透出一点肉色来。
“哦！”
兄弟悟性果然不低，这眼睛就亮了起来。
“懂了吧？”
陆子野惋惜道：“可惜这质量太好了……”
撕扯不了，可惜可惜。
兄弟上去摩挲了一把，摸到的虽然是陆子野的胳膊但是他手上的触感是来自于这黑丝给予的顺滑。
“可以！可以！”
“小神仙是肯割爱于我吗？”
“当然。”
对方看这薄如蝉翼的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当即拍了块金子在桌子上。
“这是我老娘的棺材本，她说了只要能让我们夫妻俩再有个孩子，她都舍得！”
陆子野嘴角抽了抽，说道：“你这样说了，我又怎么可以收。”
“哈哈哈！没关系的小神仙，那老太太抠门的很，她祖上是侯爵，这点对她来说算不得上什么……”
陆子野便安心了。
“用好了再来。”
没错，陆子野嘴上说的是不收医药费。
但是奈何来看病的人愿意给。
陆子野从不明码标价，但有句话也是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
来的人便按照自己的能力给了。
他们觉得陆子野给了他们多大的帮助，便付出不愧于自己良心的相应的价格来就。
陆子野也从来不和他们讨价还价，究竟价值几何，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他既然被叫做小神仙，那就要小心天谴了。
刚才目睹了陆子野“就诊”过程的楚韵之开始还不明白，但是陆子野两人交头接耳，小声说话的内容她也听去了不少。
现在她是彻底明白了。
“……主人，曾经娶过妻吗？”
下面没有客人了，陆子野也得了闲，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没有。”
“那主人你怎么会那么多啊？”
“……”陆子野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楚韵之摆摆手，说道：“怪我怪我，才子总是风流，怪我不该多问。”
阅片无数也算是才学的话，那陆子野也算得上是才子。
“没事儿。”
陆子野站起来松快了一下腰杆。
他指挥了起来：“你把今日收到的这些东西整理到库房去吧。”
楚韵之的视线落在了陆子野今日收到的这些东西上面，包括金锭在内的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些贫苦人拿来的鸡蛋野菜鲜花都算是今天的报酬了。
陆子野先一步离开了。
楚韵之倒是没有那么听话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而是绕到了院子的后面。
这里正有个人在等她。
“母亲！”楚韵之呼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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