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公精神恍惚的走了，差点儿撞在门框上，可见他心里的震撼。
沈南栀目送他离开，眼神都没有变化，丝毫不觉得愧疚，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别说什么年少时候不懂事儿， 既然弄出女儿来，二十年过去，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一眨眼她都穿越两年了，这副身体也过了二十岁的生辰，真的是长大了呀。
“司主， 白音宰相送来帖子，请您喝酒。”
“他请我喝酒做什么？没安好心吧？”
“司主的大名无人不知，京师谁也不敢惹，想拉近关系吧，您若不想去直接回绝了就好。”
沈南栀摇头：“不，我要去，约在哪儿了？”
倒是看看这位宰相想做什么？
“春色楼。”
“青楼吗？”
“是的。”
沈南栀笑了，“怎么都喜欢约在青楼呢？这个春色楼调查过吗？谁的产业？”
自从她上任，狠狠打击了京师的黑暗势力，那些赌场，青楼，码头，菜市场都安分很多，百姓出门都感觉不一样，很少有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多了些安全感。
开玩笑，谁还敢打架啊？皇城司的人都是活阎王，抓到了不问对错，全部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反正这些人都是社会毒瘤，砍死三个，顶多有一个人罪不至此，却也是沾了血的，不如送他们早去投胎，来生还能有个投好胎的机会了。
那段日子，菜市口吊着的人头都不重样儿的，真的是杀得人头滚滚，让人心惊胆战。
就连如意门都龟缩不出， 更别说这些小势力了。
沈南栀一时之间没法取缔青楼，这个古老的行业，女子的血泪史，哪怕到了现代社会都无法解决，就是她也没办法解决。
不过约束那些青楼，不得逼良为娼，不得殴打欺辱姑娘们，提高姑娘们的待遇，每个月都请大夫给她们看病，保证她们的身体健康。
若是身体毁掉的，也送到庄子里，分了田地，让她们能有个养老的地方。
这些手段也是治标不治本，好歹让青楼多了些顾忌，不敢随便收了女孩子逼着人接客了。
下属早已查清楚了， 不然也不敢来禀告，能混到她身边的，都是能力很强的。
“是永安侯府的产业。”
“哦，程世子的产业很多嘛，青楼也有？”
“还不少呢，只京师就有十多家，赌场更多，足有数百家。”
“这么多？从今日起，他家赌场每隔三日去查一遍，给兄弟们赚点儿茶水钱。”
“三天就去查？那程家能受得了吗？”
说是去查赌场，其实也是官方的收取保护费了，不过一般都是一个月一次， 毕竟人家赌场也要赚钱的。
你去的太勤了，赚的钱还不够打点官方的，赌场都要开不下去了。
“就是要让他们受不了， 赌场啊，油水可大，与其便宜了 他们，不如肥了自己。
通知下去， 交上来一半儿就行，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
但是有一点儿，只针对赌场，程家的产业，奉公守法的商户谁敢去骚扰，菜市口不介意多几颗人头。”
属下连忙点头：“卑职明白，绝不会有人欺压百姓，司主一心为民，您放心啊。”
沈南栀：“我是为了摄政王，为了皇城司的名声，你们落的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得民心，朝中那些老臣又该弹劾咱们了，摄政王也难做。”
沈南栀为了这天下也是煞费苦心了，她都觉得自己了不起，祈云煦欠她一个奖杯呀！
沈南栀也是把这京师当前世的公司来管理的，前世活了一辈子的经验有了用武之地，她挺喜欢做这个副司主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祈云煦又是无条件的信任她，有种大权在握的痛快舒心， 小日子过得很充实。
夜幕降临，沈南栀如约来到了万春楼，慢悠悠的踱步走来的，这一条街都是青楼，穿着清凉的姑娘们站在门口揽客，还有的都上手拉人了，脸皮薄的还被她们占便宜呢。
整条街充满了胭脂的甜腻气息，是男人的天堂，也是女人的地狱。
“少爷好帅啊，进来坐坐吧，奴家伺候你啊。”
“不，你长的太丑了，伺候我是你占我便宜了，不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呢？若真是个雏儿，姑娘我还给你红包了呢。”
“咦惹，给红包也不行，我觉得我硬不起来。”
“哈哈……”
附近的姑娘们都笑弯了腰， 搭讪的姑娘气红了脸，竟然说不行，这是对一个青楼女子的羞辱，这不是说她魅力不够大的吗？
“你，你给老娘等着……”
姑娘一声招呼，打手们冲出来，沈南栀已经跑没影儿了。
“算你跑得快，不然姑奶奶打着你的第三条腿，反正也是不行，留着做啥？”
……
沈南栀不知道的是， 刚才的一幕都被人看在眼里了，这也是对她的一次故意试探，结果让他们拿不定主意了，这个副司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们遇到过太多难啃的骨头，却没有这样儿的，让人无处下手。
她贪财，却取之有道，只从坏人手里抢夺，下手狠辣，令人发指，她也好色，却没有看得上的姑娘，对女孩子也很尊重，从不强迫人。
真是个谜一样的 人呀。
难道真的和传闻一样，是摄政王的禁脔吗？
可是摄政王很喜欢王妃呀，不像是断袖，难不成摄政王男女通吃？
祈云煦不知道这些人把自己想的这么龌龊，他可太无辜了，一心都是王妃，哪儿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回到沈南栀这边，万春楼的妈妈很热情：“ 南司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今日是头牌怜儿姑娘招待您呢， 快楼上请。”
“是吗？那我有艳福了，妈妈多送好酒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对了，那黄金酒喝的不错，我只喝这个，赶紧送来啊。”
黄金酒现在是贡酒，也是皇城司商业部的重要产业之一，酒馆儿开遍大越， 生意很是红火。
假以时日，黄金酒将会成为皇城司的支柱，能养活更多的士兵了，酒水的利润沈南栀再清楚不过，没有现代那么多竞争对手，赚的银子足以超过国库了。
当然，这是有海量的粮食做支持，没有粮食哪儿来的酒啊？遇到灾荒年，吃都吃不饱，酒水生意也没得做了。
恰好沈南栀最不缺的就是粮食，还能用酒水的利润推广高产作物，一举两得。
真是难为她逛青楼还在想着皇城司的未来发展，摄政王该给她颁发一个最佳员工奖了。
进入包厢，沈南栀眉头一皱，除了白音宰相，还有不少人呢，程文徽竟然也在，眼神里藏不住的杀意。
就是她，毁掉了自己无数产业，杀了自己无数手下，数次暗杀都被她逃过去了，真的是个很棘手的对手。
不过今晚上她肯定要折在这儿了。
从她踏进这个包厢，就注定了她的下场。
定王竟然也在，还有几个勋贵家的世子，朝中重臣的少主， 每一个都分量十足，能改变京师格局的人物。
“哈，这么多人啊，白音宰相，本事不小啊， 竟然拉拢我朝这么多人。”
白音打个哈哈：“ 南司主言重了，本宰相没有拉拢人的意思，只是大家志趣相投，一起喝酒听曲儿而已。”
“如此最好了，不然他们跟你来往密切，一个通敌的嫌疑是洗不掉的。”
程文徽道：“南司主，已经下衙了，就别这么紧张，大家只是来消遣找个乐子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啊。 ”
定王 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誉王就是她给搞下台的，现在还在去岭南封地的路上，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封地，她杀人不见血，是摄政王的一把刀，跟他们皇室子弟势不两立。
“南司主， 坐下聊，白音宰相是大金的主和派，带着诚意来的，你若是真的为了天下好，就别节外生事了。”
沈南栀坐下， 冷眼看着他们，记住这些人的脸了，回头把他们的家族查个底儿朝天。
这群年轻人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挤出一抹笑意：“南司主，我们敬你一杯。”
“不了，跟不熟悉的人喝酒，我是活腻了吗？白音宰相，我是应你的邀请来的，有事儿你直说吧。”
白音给她倒了茶：“酒不喝，茶总要的喝的吧？你若不信我，我先喝一杯了。”
他又给自己倒茶，然后一饮而尽，目光真诚，沈南栀照样不喝，任何入口的东西都不会碰，“先说事儿。”
这么不近人情，白音也有些恼怒，道：“既然如此，那我直说了，这几位少年才俊都是大越的佼佼者， 文武双全，人品可靠，我很满意，想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和亲夫婿，想请南司主给个意见，你觉得谁更合适啊？”
沈南栀看了看他们， 身份确实般配，都是勋贵重臣之子，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只是文武双全，人品可靠就难说了。
“你是秦国公的世子，秦如枫是吧？你钟情自家表妹，都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还想和亲公主？你打算如何安置你家表妹呢？”
秦如枫脸色一下绿了，她怎么知道的？表妹刚和自己讲，孩子刚刚一个多月，刚确定怀上了，皇城司就知道了？
如此可怕的吗？
沈南栀又看向另一个公子：“恒山郡王的世子，家中独子，宝贝疙瘩，八岁还尿床呢， 你说他文武双全？闹呢？”
恒山郡王世子都要哭了：“你，你羞辱我，我不活了，呜呜……”
沈南栀：“……”
知道这位世子过分溺爱， 五岁还舍不得放他下地走路，可没想到这么脆弱。
难为白音宰相把这样一个人给请来了，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恒山郡王那个老家伙不得疯了？
“好吧，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八岁尿床不是什么毛病，你现在不是变好了吗？都不尿床了，很厉害了。”
恒山郡王世子小名长寿，为的是盼着他长命百岁呢，多么朴素的愿望啊，可见郡王府对他的在意。
齐长寿很好哄的，马上笑了：“真的吗？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人还怪好呢，我不生气了。”
“乖啊，他们还说我什么了？”
“说你……”
齐长寿还没说完，就被白音宰相给打断了：“ 世子吃菜，你最爱吃的点心， 云朵糕啊，还是从御膳房拿过来的，外面没有的卖。”
“太好了，我最爱吃这个，多谢你了。”
有的吃，齐长寿忘了沈南栀的问话， 惹来她的白眼，这孩子莫不是傻的吗？
这脑壳有问题呢，忽悠一个傻孩子，白音宰相良心不会痛的吗？
剩下几个少年被她看一眼，赶紧求饶：“南司主饶命，我不娶公主了，我不敢了。”
沈南栀耸耸肩，她还没来得及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呢，就这么不打自招退出了，看来他们的底子也不干净呀。
这京师的权贵圈子里想找出个能力不错，人品也好的年轻男子可太难了 ，沈南栀心中忧虑，这样的官二代能撑得起大越的未来吗？
整顿完黑恶势力，下一步就该是他们了。
少年们背脊发凉， 南司主想做什么？这眼神怕是想吃人呀。
白音宰相似笑非笑：“看来大越的年轻人可不行呢，都是沉迷酒色，庸碌无能，配不上我家公主了。
多谢南司主帮我筛选，在下备了一份厚礼，还请笑纳。”
“不必了，我是舍不得公主这么好的人嫁错了人，其实没必要非得和亲，公主嫁这么远，你们国后舍得吗？”
“为了两国友好，国后自然是舍得的。”
侍女捧来一个精美的盒子，白音宰相打开放在她面前：“这是我们大金的国宝九品雪莲花，只生长在雪山之上，十年才开花，比人参更滋补，还能美容养颜，一朵价值千金啊，还请南司主笑纳。”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莲花？
沈南栀忍不住仔细看一看，只是感觉这雪莲花的香气有些过分浓郁了， 突然眼前一黑，沈南栀心中一沉，糟了，被暗算了， 这雪莲花有问题。
“白音，你好大的胆子，敢暗算本司主！”
沈南栀一把掀翻了盒子，价值千金的雪莲花摔在了地上，香味儿却更浓郁了，沈南栀手脚无力，眼前一阵模糊，差点儿就要晕倒了。
程文徽哈哈大笑：“南司主，你千防万防，没想到也是没防住，为了对付你，我们筹谋了这么多天，你该感到荣幸呢，哈哈……，七日后的今天，就是你的头七，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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