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孩子们都在吃烤花生，看到有才冻得发紫的脸，惊呼出声，“他怎么了？”
张秀花让继东带两位老师到女孩住的房间，“你们先将东西放下，然后到这边来烤火。”
这屋围得只剩下一个出风口，还有驴子可以烤东西吃，还是很暖和的。
周盼娣和李小英点头，“你先照顾有才吧。”
张秀花将有才身上的鞋子脱了，要搁平时他肯定不乐意，并且还会别扭地说，“我是男人，不能让女人看。”
但他现在是个乖宝宝，任由张秀花施为。
他的脚冻得冰凉，比外面的冰渣子也不遑多让。
将有才外衣脱掉，换了身干净的内衣，这才用棉被裹着他身体。至于脚，瑶瑶已经贴心地倒了热水。但这么凉的脚不能直接往热水里放，这样会冻伤脚，要先搓一搓。
张秀花用布将脚擦干净，这鞋子进了泥，脚上自然也不干净。擦干净后，拿布搓一搓，让他脚有温度。
有才躺在炕上一声不吭，眼睛一直半眯着。
宝林和他说话，他一声不高，冻得瑟瑟发抖。
继林唱歌给他听，有才忍无可忍，“吵死了！”
继林委屈地瘪着小嘴，张秀花让继林别唱了，“给你哥哥烤花生吧。”
继林这才咧着嘴笑了。
他烤完一颗就剥开壳，取出里面的花生塞到他嘴里，有才嚼得嘎吱响。
张秀花擦完脚，用热水烫一烫。瞧见他眼巴巴等着继林的烤花生。
继林是个慢性子，别人一分钟能做的事，他得两分钟，这可把有才急得不行。
张秀花有些好笑，直接将早上剩的白菜豆腐粉丝端上来，再用蒸屉温热馒头。
几分钟就好了，张秀花盛了一碗，有才接过碗，大口大口吃起来。看他这速度，在舅家没少受委屈。
张秀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周盼娣和李小英收拾好床铺进来。
张秀花给两人也各盛了一碗。
周盼娣和李小英有些不好意思，“等天气好些，我们就把我们的口粮拉过来。跟你们一起吃。”
张秀花笑了，“行啊。”
两人吃着白菜豆腐粉丝汤，里面居然还有香菜，“怪不得这么香。”
周盼娣奇了，“这时候怎么会有香菜？”
“家里有两个粗瓷盆破了个洞，我就挖了点土，种了点香菜和葱。屋里暖和，也没冻死。”
周盼娣点头，“其实这跟大棚蔬菜一个原理。可惜我们这边种了也没什么好处。”
是的。大棚蔬菜成本那么高，但是城里的收购价却不涨，还不如种点嫩的青菜回头腌起来。
有才吃完一碗，张秀花又给他盛了一碗。
有才连吃三碗和两个馒头，肚子才饱。
宝林心直口快，“你在你舅舅家没吃饭啊？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有才狠狠瞪了她一眼。
张秀花冲宝林使了个眼色，“天太冷了，有才早早就出发，肯定没来得及吃午饭，多吃点怎么了。之前他在家时饿量还更大呢。这菜又不管饱。”
宝林咯咯笑，“对！他可能吃啦。”
有才这一冻，到底是病了。大雪天，她也不好带他进城看病，偷偷用温度计给他测过体温，看到温度有39度，她就从空间拿了退烧药给他吃。
到底是没怎么吃过药的孩子，只一次就见效，第二天就好了大半，也能坐起来跟其他孩子打闹。
张秀花到灶房做饭，有才看着珠珠，见她手里拿着拨浪鼓摇啊摇，没人跟她玩，她自己就乐得嘎嘎笑。
他抱起妹妹，只觉得几日没见，妹妹沉了许多。再看看入手的衣服，外面是旧衣，里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棉衣，摸起来软软的，一看就是比军装还好的面料。
有才诧异解开妹妹外衣，看到里面的棉袄，这也是崭新的。
张姨没给其他孩子买新衣，只给珠珠一人买。
就在这时，张秀花走了进来，她给珠珠喂奶，继东和宝林负责做菜。
张秀花冲好奶粉，直接交给珠珠，这孩子真的好养，不用她喂，自己就喝得津津有味。
张秀花见有才一直盯着自己瞧，“怎么了？”
有才到底没忍住，“张姨，你给珠珠买新衣？”
张秀花愣了一下，看了眼珠珠的衣衫，里面衣服确实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这衣服不是她买的，所以她拿出来后，空间不会自动扣款。主要是别的孩子也穿不上，不给珠珠穿，也是浪费。
她点头，“是啊，怎么了？”
有才到底没忍住，“我妈说小孩长太快了，一天一个样。买小婴儿的衣服太浪费了，我们从小到大穿的都是别人的旧衣。”
这确实是真的。张秀花叹气，“你妈说的是对的。但是珠珠长这么大没穿过新衣，也很可怜。你们都买衣服，家里布票也不够，所以就给珠珠买了。”
有才当然不是吃妹妹的醋，他就是觉得张姨好像比他妈还疼珠珠。
张秀花不能让他一直躺着，白天不烧炕，就这么躺着，被窝会越来越冷。她给有才拿了棉袄，“里面都是我寒的新棉花，很暖和的。快穿上吧。”
有才接过来，这衣服比刚买来还要厚实。
张秀花刚要转身，有才却别扭地问，“张姨，你不问我在舅舅家过得怎么样吗？”
张秀花没有揭人底的习惯，只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有才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有满肚子疑问，没人给他解答，他想问爸爸，可是爸爸远在天边，他也只能问张姨，他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心里有点酸，“我妈在的时候，我舅舅对我很好的。可是这次我再去，他不给我吃。”
张秀花一时不知该不该跟孩子说真话，怕他提前接触这残酷的现实，回头再左了心性。
她斟酌再三到底说了，“你妈在的时候，她每次带你们去舅舅家都会给他们钱。你妈不在了，他们拿不到钱，自然对你就不好了。”
有才显然没想到会这个答案，那双圆圆的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一时忘了哭。
张秀花摸摸他脑袋，“有才，这世上能给你白吃白喝的人只有你父母。其他人对你的好都是有限的。”
她叹息一声，“我让你学习就是想让学本事，以后你能挣钱就不用饿肚子。要不然你只能干力气活。还会被人骗。”
这样的话有才是听不懂的。可是他去了一趟舅舅家。
姥姥问了他许多事情。姥姥说他不惜福，像这么好的后妈比亲妈还好，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突然就想到他们村的二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张姨给小妹买衣服，还给小妹奶粉喝。对他和瑶瑶也是跟其他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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