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空中巡逻任务，单程距离三百多公里，邢骁霏想想不难，正要开口答应下来，
老孙却在边上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参谋长，你想要加大侦察和巡逻，那都是应该的，但你也知道，飞机每天在天上这么飞，油料耗费巨大，黑鹰航空队目前油料严重不足，汽油柴油都不够。陈参谋长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邢骁霏不明其意，陈秉谦听罢皱了皱眉头，有些歉意地道：“归绥这边油也不多，你们还得自己再多想想办法。”
邢骁霏见老孙还要说下去，伸手把他按住了。直接道：“没事没事，我们自己克服一下，参谋长放心，不会耽误任务的。”
陈秉谦很是高兴，握着邢骁霏的手道：“你是飞军，也是客军，能不计得失，一心为国，高风亮节，让人钦佩啊。”
老孙也没再吭声，等两人出了会议室回到宿舍，才笑着道；“邢长官，我知道你为人磊落，行事大气，不过这些事，还是要讨价还价一番，比较好些。俗话说会哭的娃子有奶吃，爽爽快快接了，别人反倒不会记你的好。”
“咳，傅将军参谋长，还不都是为了打日本嘛。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哪用计较那么多，你说对吧老孙。”邢骁霏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老孙却嘿嘿一声干笑，“说实话，那是因为邢长官这样的人太少见，这归绥35军，可不是人人都能像邢长官这样光风霁月的，我倒是觉着，先小人后君子比较好，就算不能从归绥拿些补偿，也得让他们惦记咱们的功劳和苦劳。不然拿咱们当小媳妇了，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邢骁霏又想了想，老孙久在晋绥军厮混，他这么说可能也有他的道理。于是道：“那行，以后和归绥指挥部打交道，你要多提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嘞，”老孙乐滋滋地应了一声。笑道，“邢长官你别怪我多嘴多舌，我总想啊，既然是五姑娘把我老孙派到你这里的，我可不该为你的利益着想吗？你可别觉得我小人之心啊。”
邢越飞笑道，“那指定不会，你孙参谋帮了我多少忙，我心里自然有数，要不是你，在这绥远我还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好多事情只能抓瞎了。”
“还有芩琳琳这小丫头也很不错，不光懂英语德语还自学日语，绝对的语言天才。总之，但凡五姑娘挑的人，我算认准了，那绝错不了。”
“你看，我就知道，邢长官是一个明大理的人。”老孙一挑大拇指。“我们其实都是小角色，你才是五姑娘跟阎主任一力保举的人，她既然认定了邢长官，我们跟着你，那还能错得了吗？”
邢骁霏哈哈大笑：“老孙啊老孙，你可真是好口才，太能绕了啊，一下把我给绕进去啦。”
当晚，两人就住在归绥公署宿舍，第二天老孙主动提出想在归绥多留两天，与几个相熟的军官喝喝酒，会一会，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掌握多些情况。
邢骁霏当然知道老孙说的出去，喝酒之外，不是赌钱就是找女人，也不说破，反赞了他两句。
一个人踏上了回包头的火车。
路途虽不长，也得坐好几个钟头，邢越飞学着老孙来时候做法，在站台旁小贩处买了几个火烧还有烤红薯，又买了两瓶啤酒，山西产的云冈牌，只当是午饭了。
喝了半瓶啤酒，冰凉，想想这回开这个会，他感觉还是大有收获的，见识了一代华夏守城名将的守城准备会。
而且35军战前鼓舞士气的法子也很不错，快刀斩乱麻。
唯一闹心的，就是有意无意几次听见35军的人说：“咱倒不怕伪蒙军，就是有点担心日本子掺和进来，”还有的像：“日本子给蒙军的飞机山炮，比咱们的强。”类似这样的话，
这应该也代表了归绥军中的一些人的看法吧，不怕王英，不怕李守信，不怕德王，就是怕日本人。
邢骁霏还巴不得日本人来呢，这些日子总在惦记田中隆吉，一旦双方开始交战，这个狗特务很可能就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嘉卜寺，只要他往绥远方向前进一百公里，就进入了包头的攻击距离，飞机随时可以起飞，重拳出击！取其首级！最妙的这不是主动出击，就算傅作义阎锡山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提前碾灭此倭寇恶缭，岂不快哉！
所以，侦查拍摄与情报收集要比现在还做得更细，机枪和航弹也要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
他正思绪纷飞，忽然感觉到隔着座位，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他，愕然回首，就看见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身材高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年轻男人。
邢骁霏礼貌地点点头，收回了目光，那个年轻男人却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笑道“你好，看军服你是一位空军少校，要是我没猜错，你就是邢骁霏少校吧。”
“对，请问你是……”
年轻人开朗地说：“我叫方大曾，笔名小方，从北平来，《世界知识》杂志的记者，现在是一名战地记者。”说着还掏出来了记者证。
“你好，方记者。”邢骁霏友好地伸出手。
方大曾笑道：“这也真是巧了，昨晚陈秉谦参谋长让我去包头采访你的飞机队，可以的话，我还想坐你的飞机拍一些照片，但真没想到，会在火车上遇到你。”
“采访？”邢骁霏没想到昨晚陈参谋长一席话，给自己找来这么一件事。因为涉及到欧亚，又有德国人，还有自己的两重身份，好些事都没到适合公开的时候，他一时还真有点犹豫。
“少校你放心，你看我的笔名，我叫小方。”方大曾看出来他有点不情不愿，笑呵呵地说：“方者，刚正不阿也，小则含有谦逊之意，这就是我的为人处世之道，我就是要做一个正直的、于国于民有用的人。对华夏有害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邢骁霏点头道：“方记者，你能不能不要报道我，多报道一下普通华夏的飞行员，小齐，谭耀祖，阿满，还有芩琳琳，她们身上都很有闪光点。”
“这就是我最想做的！报道战场上的普通士兵！他们的喜怒哀乐。”方大曾一拍大腿。
“行！那你想空中拍摄的事，包在我身上啦！”邢骁霏一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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