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番道歉，邢骁霏感到民国小哥原神残念渐渐消退。他动了动身体，感觉言语行动又恢复了控制。
不过错已经铸成，肥仔也不认为他可以代民国小哥接受蒋坚忍的道歉，当下也不表态，只是不动声色把话题岔开：
“事情已经过去了，蒋副校长言重。所以，这就是想搞飞行员梯队建设的原因吗？”
蒋坚忍感觉自己已经放下了高贵身段，说足软话，给足了邢骁霏脸面，却没听到个爽朗回馈，也是尴尬不已：
“算是原因之一吧，除了不能做到有教无类，许多学员中途离开，考核完成率低，也让我倍感惋惜。”套话说完，咳嗽两声，把孙科召了回来：
孙科一来，就继续鼓捣说：“老弟，有蒋副校长的支持，咱们超过甚至取代洛阳分校，那不就是半年一年的事。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蒋坚忍也背书道：“这方面邢少校你大可放心，只要孙科长你们两人鼎力配合，校方也一定会倾尽全力，予以支持！”
……
此时，邢骁霏已经冷静下来，把事情脑里过了一圈，发现孙科也好，蒋坚忍也好，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这些画饼，实际啥干货也没有。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干货他们也根本掌握不到手里。
人和人之间，有信息差，有认知差，有格局差，而飞速成长起来的自己，在时局认识把控方面，不知不觉，好像已经比眼前两位要高出一层了呢。
于是肥仔适当地把口气放大了些，试探着问道：“蒋副校长，孙科长，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吧，我怎么听说委员长最近在洛阳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呢？算起来，他去洛阳航校的次数比来笕桥本校还多了啊。”
蒋坚忍稍有些不快，道：“意人一贯善于表面功夫，善行贿手段，善巧言掩饰，实际细节根本不行，教出来的学员也并不过关。纵然得志也只是一时，经不起时间和实践考验。”
孙科也佐证道：“洛阳分校的学员来笕桥这里考核的，一个能通过的都没有，还得重新学。”
肥仔听得肚里暗笑，不论真实水平如何，你让美国教官去考核意大利教官的学员，那不妥妥的全是丙下吗？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知道了水深水浅，于是更加从容道：“蒋副校长，孙科，这恐怕不单是技术能决定的事吧？
意大利人确实比较滑头，这我也略有所闻，不过这架不住人家背后有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啊！”
肥仔着重在“财力”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是提醒他们洛阳分校背后是孔祥熙的利益。
果然，孙科脸上迷茫，蒋坚忍脸上也不再那么镇定了。
邢骁霏又循循善诱道：“两位想想，现在委员长在洛阳的时间已经比在笕桥都多，你们不会觉得，在笕桥外再搞个培训班或梯队基地，就真能撼动得了洛阳分校的地位吧。
尤其是“财力”这方面，一旦有人知道他花诺大力气推动的洛阳分校，被人惦记上，那只要在“财力”上对笕桥稍稍使点手腕，这后果岂是咱们所能承受的。卑职见识浅薄，但还是认为，动不如静，以静观其变为好。”
这话一说出来，蒋坚忍孙科也是面面相觑，有些窘迫起来。
事情明摆着啊，委员长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时间分配就是他最大的衡量标准，你堂堂本校都干不过洛阳分校，还指望培训班能创造奇迹吗？
关键是，搞什么不得孔祥熙批钱，他不批钱能搞什么？你搞他的洛阳分校，他不搞你才怪了！
尴尬了好一会儿，孙科才讪讪地道：“这么说，邢老弟是志不在此，下定了决心要去中队磨炼一番了？”
肥仔豪气干云地一拍胸脯，腆脸道：道：“我邢骁霏个人的想法算的了什么，我个人荣辱又算得什么，我就是空军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上面要我当个大队长，我也会不畏艰难，不惧人言，要我马上回家去种田，我也毫无怨言，拎锄头就干。”
……
邢骁霏云山雾罩，和两人一番周旋，不多久，便在客栈门口分了手，客客气气，没谈成也没伤了和气。
肥仔先没回宿舍，往贺五的茶叶铺去了一趟。
果然，黄淑贞按约好的，留下了地址电话号码在这。
肥仔照着号码打了过去，那边女郎慵懒的声音喂了一声，就问：“骁霏，你喝酒了啊。”
“你怎么知道？”
“说话带着喘气，哪还不是喝酒？”黄淑贞笑：“回笕桥感觉怎么样？被排挤了吧？”
肥仔干笑一声：“这你怎么又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黄光锐丁纪徐估计都快调走了，你一个靠山都没有了，还能讨得了好？除非你厚着脸皮去投靠蒋坚忍，可你做得到吗？”
肥仔感叹道：“淑贞，为了我你还一直关注航校的事，人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得到你这样一红颜知己，我几可死而无憾矣。”
“别酸，”黄淑贞得意地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嘿嘿，红颜你往常料事如神，不过这次却没猜中，你男人还是挺香的。”肥仔得意的说。
女郎噗嗤一笑：“哦？怎么个香法？说来听听。”
“我回来两天，两边都找了我，胡汉贤跟黄光锐答应我，尽量帮我安排去第十大队，驻广州29中队。蒋坚忍让孙科也跟我说，想和我们银鹰航校合作，搞一个笕桥航校太原分校。我刚刚就是和他们吃饭来。”
黄淑贞沉吟不语，显然在思考掂量，半天吃问：“那你是怎么答复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应了胡校长，推了蒋坚忍那边啊。”
黄淑贞又沉默了片刻，也没直接她觉得是对是错：可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肥仔就采纳了黄淑贞的建议：
“无论去广州还是留杭州或者回太原，都不急着选，放一放再说。”
离西安事变还有最后一天时间。
西安事变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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