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鱼影步》的灵敏，还有《天序》改造肉体后的力量和速度，沈沐在白目山猪的四蹄之间，竟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感觉。
怪石嶙峋的山坡，成了他游弋闪避的舞台。
很快，本就稀疏的树林，被山猪撞碎出一片空地。
凸出地面的岩石，被它四蹄踩成粉末。
本来并不适合人类战斗的地形，经山猪这一番猛力改造，竟越来越适合人类的双脚了。
看着眼前的庞大山猪，有那么一瞬间，沈沐都以为自己变成了鱼，而山猪则是试图下河徒手捕鱼的野猪。
山猪的速度并不比沈沐慢多少，而且极为敏锐地，能提前对后者的运动轨迹，做出预判。
那一张大嘴，总是冲向了沈沐移动的轨迹前方。
若非他能瞬息加速到，超出山猪一倍的速度。
那他在第一次直面对方的近身冲击时，就已经被猪口咬住了。
手中的单薄摇曳剑，他舍不得直接碰触山猪的厚皮。
他却也没想过要放弃攻击，一味地躲避。
每次在避开猪口的瞬间，他都会划动剑光，以风雷之力冲击，山猪那比人还高的大长腿。
他心里明白，猪脚很硬，剑光撞上去，就跟撞上人级灵铁柱一般，连痕迹都看不见。
书上说了，山猪的弱点在嘴里。
但他也意识到了，若是自己朝猪口攻击，就有极大可能，被其咬住胳膊。
而猪脚，要命中就实在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瞄准时间。
且猪脚的踩踏攻击速度和精准度，都远不如猪头。
十分钟交手下来，沈沐气息如常，心中对新鲜的经验，有了初步的分析。
山猪虽然能依靠嗅觉，远距离分辨出生物属性，但在贴身的情况下，它也需要依靠视觉，来做出急速的反应。
嗅觉在这种情况下，意义就不是太大了，毕竟气味的传播，远远比不上战士的身手。
人若处在其看不到的身体下方，它的感知也无法清晰，攻击和防御的脚步里，充满了混乱无章的扭转，和浪费体力的跳跃。
而相较来说，体型微小的沈沐，则完全可以将自身体力，尽最大可能的精准利用。
从能耗利用率上来看，山猪远不如沈沐。
但从能量储备的量上来看，庞大的山猪，又远超沈沐。
带着这份比较的定论，沈沐和山猪，陷入了长时间的消耗战中。
直到他感到气息有些窒碍，思绪也渐渐不再清明，动作的节奏似乎有些混乱。
一个不好的猜测，让他浑身汗毛炸裂。
“白目山猪的体力上限，是不是远超过了我？”
重复多时的战斗，沈沐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对着山猪的脚，挥出了多少道剑光。
他的躲避行为，也几乎纯凭本能，没有任何思考的痕迹。
终于，山猪改变了策略，竟突然四肢弯曲，将巨大的肚子，往地面落下。
正处于山猪身下的沈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变招的山猪，压在了身下。
庞大的重量，瞬间冲击他的全身上下，将其死死压在了遍地的碎石里。
他身上几乎每一寸肌肉，都在承受着山猪的压力。
换做其他的自在境界高手，此刻肯定会被压碎了骨骼，挤破了内脏，甚至瞬间毙命。
但沈沐不一样，他的身体被《天序》改造，已经富含真力。
而这些真力，在这时候，则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仿佛是无数个细小的弹簧一般。
山猪的压力，大半部分，都被肌肉里的真力，自动转移到了身下。
而被踩碎了的山石和树木，则瞬间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坑洞。
短暂的神志混乱之后，沈沐意识到自己没被压死，而且内脏骨骼都还完整。
但坚硬的猪肚子，将他全身都挤压进了地里，不仅四肢无法移动，就连口鼻都张不开。
在这一瞬间，沈沐的脑海里，闪过《四月》的所有剑招，但都被他无奈放弃了。
猪皮太硬，摇曳剑都没办法刺穿，更何况他现在连剑都动不了。
他很后悔，为何之前自己一心只为《四月》增加，穿透切割的剑招，而忘了面对大面积硬物的状况下，该如何攻击和防御。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他迅速抑制下了心里的情绪，拼命思索，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险。
“高速转动的刀头，可以破开坚固的金属块。”一个记忆深处的画面，浮现在了脑海里。
一瞬间，他想到了，将四月电闪这招，推动剑身的风雷之力转变一下角度。
不是与剑尖朝向一致的推送，而是垂直剑身推动，将剑身旋转起来，或许能做到高速旋转。
但眼下的问题是，他不仅动不了剑，连握剑的右手手指，都动不了。
在沈沐的识海里，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来使这招。
忽然间，山猪动了一下，但没有起身，似乎只是换了一个更舒服的趴地姿势。
也就在这一瞬间，沈沐张开了眼皮，看见脸前不足一指距离外的猪肚皮，还有上面长满了的绒毛。
眼见着黑漆漆的猪肚再次压下，沈沐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白目山猪的毛，既然能穿透厚皮长出来，那能否再钻进去？
按理说，这可能可以。
白目山猪的猪毛，是很好的硬毛刷子材料。
据说在天圣城里，这种刷子曾卖到过上万金，而普通的山猪毛做的刷子，十几个都不一定能卖到一金。
沈宏城里没有人狩猎成功过白目山猪，对其价值几何，有什么用处，沈沐完全没概念。
但有一点他敢肯定，那就是，既然白目山猪的毛，能比普通山猪的毛贵那么多，那它就一定更好用。
当即，他张开了嘴，将体内的小半真力都凝聚在了牙齿上。
随着猪肚皮落地的瞬间，他张开的嘴同时合拢。
主动咬了一嘴猪毛的感觉，让他几欲呕吐。
强忍着胃部的不适，他动作非常微小的，用牙齿切割猪毛。
这个过程的感觉，非常难受，而且并不容易。
猪毛非常硬，比钢铁还硬。
若非他一口牙裹满了真力，有一些防御在。
不然，他第一嘴下去时，牙冠就得崩。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感觉嘴里的猪毛，被他磨断了几根。
但猪皮压得他，根本张不开嘴唇，只有牙齿间有些许的缝隙，能让猪毛穿过去。
只是犹豫了一瞬，他便决定，不用张嘴，直接让猪毛穿刺出去。
当即，几根猪毛，在他的牙齿缝隙里，一头向前，在迅速填满口腔的真力覆盖下，逐渐开始了旋转。
有牙齿缝隙作为固定，逐渐高速旋转的猪毛，第一次就成功的保持住了方向，没有乱动。
随着真力灌注越来越多，猪毛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沈沐感觉嘴里似乎放了一块烧红的木炭。
真力覆盖的口腔，都再无法抵御热量的侵袭。
他觉得是时候了。
比意识闪过还快的刹那间，猪毛如毫无遮挡般，刺穿了沈沐的嘴唇，并刺进了山猪的肚皮。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在沈沐身体上方传来。
然后，他便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物不见了。
他立即睁开眼，四肢同时用力撑地。
在山猪跳起来的蹄子落地之前，他整个人已经跃到了山猪身上。
紧接着，他长剑一扫，又是四月长虹，将山猪背上大片绒毛削飞。
然后，他又接了一招四月风洞，将那纷飞的绒毛，全部吸到了一处。
右手持剑，一剑四月电闪，风雷之力作用在那根根绒毛身上。
刹那间，一团绒毛，仿佛变成了一团高速旋转的飞针，一半都朝山猪光秃秃的背脊上冲去。
一部分绒毛朝着沈沐飞来，被他四月风雷的剑气挡了一部分，又被身上的皮甲挡了一部分——闪亮的银甲，则连半点阻挡的效果都没有。
大片的绒毛钻进了山猪的皮里，顿时使得这大猪，如发疯了一般，又蹦又跳，惨叫连连。
只是眨眼间，沈沐便从山猪身上摔了下来，重重地跌在一旁。
然而，山猪却似乎已经完全看不见他了一样，还在原地不停地蹦跶。
看到此番景象，沈沐站起身，用力地吐了十几口唾沫，才打开自在袋，看到被压遍了的药膏，只能伸手进去扣了一点下来，涂在嘴唇内外。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天而降：“以彼之毛，攻彼之皮！”
“真是好办法！”
话音未落，那蹦跶的白目山猪，便已头首分离，显然是被一道极为锋利的攻击斩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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