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告知世伯父？”李俊的父亲李信比秦永远小，所以便叫世伯父。
“应是收到了信，”秦风又小声说道，“祖母的人，带了刀剑去的，怕是要送与皇帝”。
李俊听得一惊，又是欢喜起来，笑着捣了秦风一拳，“怕是又入得帝眼，多得几分圣眷，对你多是好事”。
秦风也笑了笑，好事又能怎地？反正不能封官，不得蟾宫折桂，这圣眷只能存着。
此时的养心殿的西暖阁外，秦永远正同太监黄丰说道：“如今您这是做了秉笔？”
黄丰笑着点头，又是拱手施礼道：“侯爷今日怎地来了？听闻您递了奏本，内臣便寻了差事，出来迎您，皇上看奏本也是累了，让您进去”。
秦永远笑着道谢，黄丰不受礼，引着秦永远进了大殿。
西暖阁里分了内外间，此时兴威帝坐在炕榻上端了茶水吸溜，听得声音，抬头一看，见是秦永远。
秦永远忙要行礼，兴威帝笑着摆摆手，道：“秦卿且坐，行礼就免了，这朝堂上都是端的紧，太祖曾言，都是泥巴子出身，端个架子给谁看？”
秦永远虽是听得皇帝如此一说，还是深躬作揖，道：“臣为礼部首官，更不能失了礼仪，不行大礼，已是僭越”。
兴威帝笑着说道：“擢你做了礼部堂官，倒是越发让朕拘紧，快坐吧”。
秦永远谢了兴威帝，坐在小宫人拿来的坐凳上，从袖里掏出了一叠纸，面上带些不好意思。
兴威帝看得有趣，笑道：“难得见你如此，有何事作难？”
秦永远起身拿了信纸缓步靠近兴威帝，大太监张威忙是上前就要阻止，兴威帝倒不在意，摆手止住了大太监。
离着兴威帝几步远，秦永远躬身将信纸前递，张威忙是上前取了信纸，抖了几下，交给了兴威帝。
兴威帝不以为意，笑道：“偏你多事，秦卿乃朕心腹之人”，张威忙是对着秦永远致歉。
秦永远也不说话，只盯着兴威帝，张威有些微恼。
兴威帝拿了信纸，斜靠在炕桌上，歪着身子看了一眼，便是笑出声来。“你那嗣子？安远侯的亲子？这字可真......”兴威帝考虑了一会，“不赖”。
秦永远脸色有些涨红，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请的先生到了没有。
慢慢的兴威帝脸色带了峻色，不多会就看完了信，脸色肃然，沉声道：“可是当真？”
秦永远起身道：“回禀陛下，自是当真，臣的祖母护送刀剑入了侯府，如今臣让人带了刀剑在宫门外等候”。
兴威帝下了榻，说道：“给朕取来”。
张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见皇帝不想动怒，那就应该是很重要的物体，忙是出门安排。
“坐，坐”，兴威帝缓了脸色，笑道，“朕倒是不曾想到，尚有如此本事”。
秦永远施礼后坐下，轻声回道：“臣也不知，臣的母亲书信里只是告知此事，具体如何，倒是臣子里详细述说，臣便紧着进宫”。
兴威帝点点头，突然升起了八卦之心，有些促狭道：“若是风波侯突然要寻子归，你待如何？”
秦永远乍听此话，以为皇帝有什么心思，抬头瞥一眼见皇帝脸色促狭，沉声道：“自是又祖宗家法，天家尚且如此，风波侯岂敢如此”。
兴威帝笑道；“哈哈，你总不吃亏”。
闲谈不多会，张威便带了一个武官模样的人进来，武官跪地道：“参见皇帝陛下”。
“起吧，朕说了多次，私下里，朕松快些，你们也不要拘谨”，兴威帝带了埋怨道，“你来作甚？”
来者正是上值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徐连凯，张威安排小宫人去取，听说是刀剑，忙是找了徐连凯带刀进殿。
“陛下，何处寻得此等宝刀？”徐连凯起身，便有些迫不及待。
徐连凯是兴威帝的伴读，感情深厚。辅国公府出身，如今虽是三品武官，却是担了值守内宫重则，非亲信之人不可任。
“咳，咳”，秦永远看不惯徐连凯这等表现，咳嗽几声表示不满，徐连凯一看秦永远也在，登时就像吃了苦瓜，挂着张脸，不想理会。
兴威帝看了直笑，“统制，你最好给秦大人见礼，若是道歉最好”。徐连凯自是不会道歉，只是微拱手，算作打招呼。
兴威帝不再理会，拿了刀剑相看，刀是直刀样式，除了刀鞘，兴威帝抽出来，暖阁里一下像是降了几个温度，张威打了个冷颤。
兴威帝虽是不会武功，但也忍不住耍了几个刀花，惹得张威暗吓不已，徐连凯看的忍不住想上手一试，秦永远倒是坐在凳上没有反应。
耍的兴起，兴威帝拿了直刀砍在炕桌上，檀木做的一下变成了两半，“好，好”，兴威帝喊了一声。
“臣能看看吗？”徐连凯急赤着脸问道。
兴威帝没理他，挥挥手让他和张威出去，“守好门”。
兴威帝耍了阵子刀，有些疲累，做到小号龙椅上，笑道：“果真如此，秦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秦永远赶紧起身道：“臣入京前，陛下已说了赏赐，臣不敢相求”。
“哦”，兴威帝有些疑惑，“何时？何事？”
秦永远回道：“臣入京前，时任内官监掌印黄太监带了陛下口谕”。
兴威帝一下想了起来，不禁暗暗点头，心中对秦永远越发满意几分，秦永远继续说道：“臣子在信尾也有言‘本是无意所成，多赖天恩，若有厚赐，实是不敢，小子何能？非盛世不能成’，臣亦然”。
兴威帝听得心花怒放，打开了信纸细看信尾，果是如此，当下笑道：“朕本意厚赏，既是如此，朕自不能失言，让他务要勤学不缀”，又想了一会，“朕不能小气了，送你一副字吧”。
秦永远忙是上前，驱步到了大案，开始帮着皇帝磨墨，兴威帝便显得有些哭笑不得，实际心下大加赞赏。
兴威帝拿了笔，斟酌片刻，挥手写就“少年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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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自《明太祖实录》、《张居正文史考》，明朝皇帝在暖房多自称我，大臣私下见驾也是不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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