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女神探风”随着有心人的造势越吹越大,说书楼,画本,戏曲轮番上阵。河边浆洗的妇人,码头搬货的汉子,甚至桥洞底下的乞丐都在谈这个角色。
一时间,街头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多日没出门,外面天地怎么又变了,前些日子不还说这位皇后娘娘不守妇道,给天子戴绿帽吗?”
一名青年弱弱道。
此话一出,周围人纷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小伙子,说话要有证据啊。”
“所谓不守妇道不过是指她天天抛头露面,没有像大家闺秀一样在家里待嫁罢了。”
“就是就是,这年头出门做好事还分男女吗,堂堂大理寺卿的女儿,岂会和旁的女子一般?”
青年急了:“不是,你们头先不还说看见了那奸夫,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吗?”
“你是真的封闭太久了,哪来的奸夫,谁看见了,你看见了吗?”一游手好闲的富商道,“这种没影的事,也就傻子才会信。”
青年顿时语塞。
“这些长舌妇为了引起别人的注目,什么话说不出来?一旦真正细想细究,便如水中的月亮,一捞就没了。”
“可那些话本子也是杜撰的啊?”
“戏曲来源于生活,皇后娘娘千真万确为大理寺卿之女,他们一家也千真万确为乐善好施之人,如若这样的人都要被泼脏水,那老夫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别有用心之人!”
一位老者愤慨激昂,就差没站上桌子。
“吾辈读书人,若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了,趁早收拾包袱回家,省得考上了还要误国误民。”又有一读书人道。
半日后,接收一肚子八卦的吃瓜人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那富商打扮和读书人打扮的男子四目相对,从茶楼中走出,再来到一处酒楼雅间。
云无霜早已在里面等候着,开心地立刻站起来。
“二哥,四哥!”
两男子同时浮现笑意,上前抱了抱这个最小的妹妹。
“幸不辱命,完成了妹妹交代的任务。”云二弹了弹她脑门,“快给二哥看看瘦了没有?嗯……脸上的肉是少了些,但也更好看了。”
云无霜捧着自己的脸:“人家这是长成了,褪去稚嫩懂不懂?”
云四板起脸:“怎么只和二哥说话,看不见你四哥在这吗?”
“哪能啊,听说四哥要来京城备考,霜儿特地去求了小公主,已经在京中给你安置好一处清静的宅子。”云无霜又抱向另一个男人,“快坐,吃完饭就带你们去看看。”
“还是妹妹对四哥好啊,不像二哥这个铁公鸡,一毛都不肯拔。”云四道,“老三开食楼的时候,他出的钱居然是咱们四个中最少的,真是岂有此理。”
“我要是像你们花钱大手大脚,现在连个房都还买不起,哪有如今一年收购百家商铺的光景?”
云二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身上绫罗绸缎,看起来十分稳重。
为了谈生意时不被人觉得是个生瓜蛋子,他不得不年纪轻轻留了个络腮胡,倒有种奇特的俊美。
“哟,还点了这么一桌好菜,你那点月钱够付吗?”
云无霜笑嘻嘻道:“在宫里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还是存了不少的,请两位哥哥吃饭绰绰有余。”
“算了吧,哪有哥哥和妹妹吃饭,还要妹妹付钱的道理?”云二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道,“你看看还想吃些什么,随便加,哥哥买单。”
云四已经开干:“这么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
他唤了店小二进来,和云无霜一起又加了半桌子菜。
云二是入京开拓布匹生意的,而云四早已经过了乡试,明年便要进行会试,也要进京找老师进行指点。
两人目的地一致,正好结伴入京。
云无霜得知这一消息,想着不用白不用,便让二位哥哥这段时间充当了“传谣”的神助攻。
四哥认识那么多赶考的同窗,读书人闲时也爱听个话本什么的,要说抹不平之事,伸张正义,保护弱小,都要数这帮拿笔杆的最积极。
再加上二哥有钱,两边双管齐下,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我会继续找人造势,早点把皇后的谣言盖过去,否则,你和六公主的处境怕是不易。”云二道,“听说皇后娘娘和太子都被禁了足,可是真的?”
云无霜笑了笑:“是真的。”
“那你怎么从皇宫出来的?”
“我厉害呗。”云无霜含糊其辞,“哥哥们,快来喝酒。”
皇帝大张旗鼓关住长平宫和东宫的门,外面都以为皇后这一支要不行了。可谁知道里面仍是好吃好喝赛神仙,连纳凉的冰块都有人在半夜偷偷从角门送进来。
但这种事情,就算是面对亲哥哥,她也还不能说。
“好吧。”云二看出她不愿多言,于是又道,“这个以谣盖谣的主意,也是你自己想的?”
“是小公主想的,我不过是让二位哥哥多添把火罢了。”
云四惊讶:“她才五岁,能有这心智?”
云无霜语焉不详道:“她……与旁人不太一样,想来是神仙转世吧。”
毕竟自己都能听到对方的心声,正常人能这样么。
“你的武功如何了?”几碗酒下肚后,云二突然道,“听爹娘说有意把武馆交给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云无霜喝了两坛酒,仍旧面不改色。
“回头找大哥比比,你要是打得过他,想来武馆里也不会有不服之人。”云四道,“但若是连他都打不过,这馆主的位置怕是坐得够呛。”
“江湖人不比读书人,粗鲁得很,只讲实力不讲别的,你打不过他们的话,就别想能凌驾在他们之上。”
想到这,云四咬牙切齿地塞进一块糖醋排骨。
三人吃饱喝足,骑马来到近郊的小宅子,门头有木匾而无字,想来是等着新主人来题。
推开门,里头先是一个前院,然后是个白墙灰瓦的房子。房间不大,却也胜在配置齐全,有厨房客房书房和澡房,以及会客的正厅。
再往里走是后院,比前院要大上两三倍,还挖了个小荷塘,此时正是夏天,荷花开得好看极了。
这种清静又不失雅致的住处,简直把云四这种读书人迷得不知东西。
“能在此地温书,我不考上状元乃是天理难容。”云书生眼泪都快掉出来,“妹啊,你要替我好好谢谢小公主。”
“不客气。”云无霜道,“小公主说了,四哥若能考上状元,这宅子便直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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