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我是不希望颜小晴签约翎心传媒。
还没混出个名头就整了这一场大活，就差把我要出名四个大字写在脸上，急功近利的性子一目了然。我不觉得接下来这小姑娘能踏实安心地发展事业，虽然做网红主播的大多数都跟踏实这两个字不沾边，但既然入行就得端正态度。
更何况，我是真没自信去处理好颜小晴自带的流量风波。
一言蔽之，就是凌瑶给我找了个大麻烦，不能继续顶着黑雪心兰助理的名号合理摸鱼了。
我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两人面前，在空着的靠背椅上坐下，然后开始打量颜小晴。
颜小晴能独力将自己的账号做到万粉还是有理由的，清爽的刘海和波波头，巴掌大小的鹅蛋脸，五官精致可爱，一张丰厚的红唇又多出几分成熟妩媚的味道，身材管理看上去也还不错，她的颜值放在翎心传媒也属于中上水准，虽然比不过路小仙、袁心柔、凌瑶等顶级美人，但让她参加女团选秀还是没啥问题的。
原本她的长相也在我的喜好范围内，但因为整出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导致我对她的第一印象相当糟糕，就算现在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坐在我面前，我也没办法对颜小晴产生多少好感。
“男朋友君，你好呀！”颜小晴笑着和我打招呼。
“？”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吐槽，没指明是谁的男朋友就不说了，还特意在后面加个君，穿上水手服就真把自己当樱花妹了？
别跟我说她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口癖，什么“亚达”、“达咩达咩”、“呐呐呐”、“真讨厌”之类。
麻了，光是想象一下脚趾就开始抠城堡的地基了！
“小晴，认识一下，他就是负责跟你对接的经纪人，董寓心。”路小仙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无奈中夹杂着一点厌烦。
“我叫颜小晴，以后请多多关照呀，寓心哥哥！”颜小晴向我伸出了娟秀白皙的手掌。
握手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抓捏住，颜小晴的态度比我预想中的还要主动热情，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单纯的激动。
有一说一，手感还不错。
猛地，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有生命危险，我立即将手抽离，扭头观察，果然路小仙嘴角含笑，眼里带刀！
我轻咳一声说：“所以小晴……小晴已经是翎心传媒的签约网红了？”
“还不是！”路小仙双腿交叠，“合同的细则法务部那边还在修改，虽然还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但总得让小晴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颜小晴原本舒缓的上半身再度绷紧，似乎是被路小仙的气场和语气吓到：“我知道啦小仙姐姐，我以后一定会听寓心哥哥的话！”
颜小晴撒娇似的一口姐姐一口哥哥，虽然还有些做作的成分，但也很难不说是一种个人天赋。
至少对入世不深的大学生和土老板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的捏！”颜小晴乖巧地点着头，“颜小晴，19岁，广外大一日语系学生，目前是动漫社社员，兴趣是唱歌跳舞还有cosplay，上学期军训的时候有上台表演过……”
“会跳什么舞？”路小仙问。
颜小晴的视线左右飘移了一会，小声说：“唔，就是，宅舞……”
路小仙敷衍地哦了一声：“其他呢？”
“……没有了。”
宅舞这东西嘛，只要脸皮厚一点，敢在镜头和观众面前扭一扭腰挥一挥手就行了，不需要任何的舞蹈基础，毕竟这玩意的受众压根就不是来看跳舞的，而是看穿着黑丝白丝短裙的小姐姐在画面里展现青春的魅力。
“接着说！”
颜小晴似乎被路小仙的语气隔空刺了一下，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成绩很好，学东西很快，过马路会扶老奶奶，偶尔会去养老院做义工……”
意思就是她不仅聪明，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不过能考上广外，至少证明她智商在线就是了。
至于人品这东西，跟学历不存在关联性。
“不要掺杂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没有做好事跟我们没关系！”
路小仙好像吞了火药桶似的，朝着颜小晴火力全开，这样的大网红倒是少见的很。
颜小晴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好像在用眼神向我求助。
“你继续说。”
“好！我之前没有开过直播，也没有签过mcN，有当过种草姬，目前有一个谈了两个月的男朋友……”
路小仙又插嘴了：“有没有在w博或者其他公开平台提过你的男朋友？”
颜小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前几任都没有！最长的才谈了半年，我都不想发！”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小晴，你当网红是打算就这么玩玩，顺便赚点零花钱，还是说，你想要名利双收，毕业以后继续全职？”
颜小晴垂下了脑袋，好像对路小仙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只不过很快她深呼吸了一口，重新抬起头，这一刻，我好像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个深邃而漆黑的漩涡。
“我是认真的！”颜小晴郑重回答，“名和利我都想要！我不想毕业以后当一个被呼来喝去的社畜，拿着那点工资过操蛋的日子！我要每天吃三文鱼刺身、A5级别的和牛，桌子上有用不完的神仙水，衣柜里挂满限量款，背着香奈儿和LV的包包出门拍照！”
颜小晴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的低俗欲望通过语言释放出来，正常来说我应该会对此感到厌恶和鄙夷，但似乎是她的语气太过严肃且坚决，她的表情太过肃穆和真切，反倒是让人感觉她的精神状态已然返璞归真。
能够正视自己的欲求，并为之付出强大的行动力，在这个时代已是难能可贵了。
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伪君子和真小人你更讨厌哪个”吗？
颜小晴终究不过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除了自己，她不会对任何人忠诚，她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好意和付出，而在榨干对方价值后会毫不留情将其踢开，仿佛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亏欠着她。
她和陈小瑜就是同一类人。
我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我不喜欢颜小晴这个女生。
“小晴”
路小仙一手撑在桌上，上半身越过了半张桌子，真正意义上“贴脸”颜小晴：“那如果我告诉你，签约我们公司的条件之一，就是跟你的男朋友分手，你会照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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