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随着检查设备的轻响，王姜莱眼睛猛然睁开。
刚刚闭眼检查那一会儿，他不小心睡了过去。没想到前几天的不祥梦境居然又再次出现了。
各种意外，各种突发事件让他在梦境里翻来覆去“死”了好几次。
脑袋微微偏移，看了下周围环境，确认自己仍然躺在设备的检测仓里面后，王姜莱长舒一口气。
耳旁恰好传来医护人员的声音：“王先生，您的身体检查已经告一段落了，接下来需要您配合做一下血液样本还有体液的分析。”
设备缓缓停止了运行，王姜莱起身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忽然感觉浑身有些冰凉，或许是还在深冬，亦或许是刚才的梦境过于真实。
接下来一系列的抽血，获取体液流程走的很快，毕竟一屋子的医护人员都围着他转，不需要他像从前体检一样跑上跑下的去排队。
人还有些懵的时候，他便被医护人员带到了一个装修典雅的VIp休息室。
便宜外公和郭老爷子也在这里，不知道两位老人之前在聊些什么，看到走进来的王姜莱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时，两位老人齐刷刷开口。
“没事吧？”
王姜莱这时仿佛才回过神，看到二老有些担忧的神色，嘴角强扯出一丝弧度。
“没事，没事，可能有点晕血…”
郭老爷子闻言撇撇嘴，“你小子在练功室时候不是挺能耐的，抽点血就成这副德行了？啧啧，不行啊小子，还得多练。”
王姜莱嘴角微微抽了抽，心说这是一回事吗？要不是检查时候那乱七八糟的梦境，这会儿指定龙精虎猛好吧。
腹诽归腹诽，也没必要真跟老爷子计较啥。
“郭老教训的对，之后我一定勤加练习，早点克服这些坏毛病！”
随着古怪梦境的后劲缓缓褪去，身体跟精神也逐渐恢复过来。王姜莱笑容不再牵强，发自真心的跟这个老爷子打诨插科起来。
听到王姜莱的回答，两个老爷子对视了一眼，总算安心了一些。
其实他两人的内心依旧悬着的，检查结果一天不出，王姜莱的未来便是未知数。
跟郭老爷子又闲聊了几句后，休息室里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郭老爷子轻微咳嗽了一声，在王姜莱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悄跟自己老伙计打了个眼色。
辛老爷子一怔，随后露出了一丝苦笑，但仍旧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老伙计是啥意思，这是想给自己和王姜莱一个独处的机会，一个把话说开的机会。
随后郭老爷子跟王姜莱打了个招呼，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休息室。
王姜莱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他还在揣摩这梦境的含义，并且拿来跟脑海中那些解梦传闻一一对应，想找出一个所以然来。
原本想着跟郭老爷子讨论一下这奇怪的梦境，但在自己便宜外公面前，王姜莱却放不太开。于是只能自己瞎琢磨了。
郭老爷子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爷孙两人，显的更是安静。
辛老爷子看着坐在对面低头不语的年轻人，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有些话，如果一开始不说明白，那么造成的错误可能会用一生来承担。
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姜莱…我知道你心里对我的怨气很大。回想早年，我的确做过不少令自己后悔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世间也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
“说来不怕你继续恨我，假如这事有重来的机会，我可能依旧会这么做，甚至会在源头上直接掐灭这段因果。或许你的妈妈，我的女儿能有一个安稳的结果。”
王姜莱静静的听着，没有抬头看向老人。
其实这几天他也在想，自己这二十来年，好像并没有因为父母的离散，而缺少应有的关爱。
爷爷奶奶的存在，已经足够弥补这全部了。
他健康平安的长大到自食其力，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同。
毕竟一些人的父母，连自己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关爱都不如。他还奢求什么呢？
之所以跟辛老爷子产生一些争执和纠纷，纯粹是心中的不忿。
可如同辛老爷子所说，事情已经发生了。
而自己的现状，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差。
德智体美均衡发展，不说如何出人头地，但爷爷奶奶期望的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目前的自己也算是做到了。
至于未来如何，那就未来再说不是吗？有时候吐槽唾骂命运，但你依旧拧不过命运的大腿啊。
安静的休息室里，王姜莱缓缓抬起了头。
看着面对而坐的老人，感受到他眼里的关切与后悔，心里的不忿慢慢随风散去。
“老爷子…对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老爷子鞠了一躬。
辛老爷子眼神有些诧异，他不知道王姜莱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你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王姜莱直起腰，脑海里这几天的种种，这二十来年的种种，缓缓交织。
“其实我不该在您面前倔的，您也完全没有必要由着我…”
“我母亲的事，你跟我或许都会伤心难过，但你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老实说，她在我记忆里存在的印象不多，可这几天却尤为深刻。说起来有些惭愧，因为误会，我一直以为是她不要我，是她主动抛下的我。所以我心里的怨恨从来都不是针对您老，而是针对的她。”
“可误会解开过后，我却把这份怨恨转移到老您老的身上……”
辛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眶不由的有些红了。
老态一瞬间占据了原本强势的眉眼，有些哽咽道：“你这小子…”
“说开了好啊，说开了就好啊！”
听到辛老爷子的回应，王姜莱内心一下就平和了，这二十来年的怨恨烟消云散，心里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愁思。
于是他发自内心的开口道：“您辛苦了，外公。”
辛老爷子站起身来到王姜莱的面前，轻拍肩膀仔细端详，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瞧怎么舒坦。
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好好好，好乖孙。”
……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或许并没有双方想的那么如渊似海。或许寥寥几句，或许一个台阶，便能换来长久的心平气和，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王姜莱跟老爷子在休息室里聊了很多，大部分是王姜莱在开口，说自己这二十年来的种种。
虽然这些事在辛老爷子眼里，或许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长里短。
但从自己外孙的嘴里说出来，他听的津津有味。
王姜莱也从自己外公的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自己母亲的陈年旧事，母亲这个有些模糊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也逐渐丰满生动起来。
原来母亲她曾经也那么的闪耀啊…
一段时间过后，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辛老头子，检查结果出来了！赶紧出来看看！”门外传来郭老标志的大嗓门，休息室的门被敲的邦邦响。
王姜莱很自然的搀扶着辛老爷子，两人一同走出休息室。
虽说辛老爷子还没到让人搀扶的时候，但让自己外孙搀着，他感觉浑身舒坦，身心愉悦。
郭老看到两人的神色后，展颜一笑。朝着辛老挑了挑眉。
“哟，这爷孙俩还挺亲近嘛，啧啧…”
辛老爷子倒是怡然自得，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
因为他开心啊，终于跟自己这唯一的外孙化了干戈。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排第一的家，总算是平了。那离家和万事兴还远吗？
辛老爷子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手背，王姜莱站在一旁冲着郭老爷子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神色。
他心里也明白着呢，郭老爷子是真心想他的老兄弟和中意的后辈能好好的。
“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辛老爷子并没有忘掉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整理了下情绪，朝着一旁陪同的医护人员开口问道。
“我们已经整理好了王先生的检查数据，辛老这边请。”
几人跟随医护人员到了走廊另一端的小型会议室后，之前在检测室里面几位医护人员已经等在这里了。看到辛老爷子三人后，几人连忙起身迎接。
“都坐吧，把检查结果详细说明一下。”
辛老爷子摆了摆手，带着王姜莱和郭老径直走向会议室主位方向，王姜莱则在主位一旁随便找了个空位坐定。
那位头发有些稀疏的医护人员见他们都入座后，起身拿起面前的纸质资料，走到投影幕布面前清了清嗓子。
“辛老，还有在座的诸位面前，都有一份王先生的具体检查资料，下面由我来进行详细说明。”
“首先回答此次联合检查最核心的问题，我们对王先生的基因序列进行了比对分析，并没有发现辛老爷子提供的遗传症状的相关序列。也就是说，王先生没有患上相似或者相关病症……”
这句话一出，在场三人心里都彻底踏实了。
哪想这医生随后加了一个“不过…”
辛老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姜莱跟郭老已经异口同声问道：“不过什么？”
医生顿了顿，抬手示意追问的两人稍安勿躁后接着开口。
“不过王先生这身体情况，在我多年的行医生涯里，实属罕见啊…”
“这健康的地方那是出奇的健康，这奇就奇在，怎么就贫血了？”
众人闻言，那是相当的无语。
贫血？
话说这是什么事？
这如同搞笑的一幕，令向来严谨的辛老都有些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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