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空旷又阴暗的地宫，耳边寂静无声，贺皎皎不用出声也知道其他几个人都被那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卷走了。
“非实非虚，到底是个秘境，总有出去的法子。”
贺皎皎自我安慰，一点也不啰嗦，大步就往前走。
边走，她边凭空画了四张传讯符，百里归山、白如纯、柳时砚一人一张，还有一张她试着传出这秘境，但灵气蔓延出去到某个位置就再感知不到了。
贺皎皎想应当是这绝世境隔绝了灵气和感知，这样下去，盼着青阳子与浮瑛来救可就难了。
她又想起了之前初入太初之境，那时也曾了解过，凡是秘境必有个阵眼或是境眼，皆是灵气汇聚或喷薄之处，也可算作是秘境的出口。
于是她又画了一道追踪符，闭眼感知着周围的灵气流动，不是没有，而是极其稀薄，但好在贺皎皎心里大致还是有了个方向。
“也不知道他们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除了秘境里那一缕稀薄的灵气，贺皎皎没感知到任何其他的灵气。
“咚！”
忽然，贺皎皎身前掉下一大坨黑压压的东西，贺皎皎被吓得打了个颤，抬起头一看，那地宫高高的梁柱上头也没个破洞啊，这东西从哪儿掉下来的？
“喂？”
贺皎皎喊了一声，那托东西没有一点反应，贺皎皎只能凝起一道灵气剑握在掌心缓缓向那托东西靠过去。
等走近了，贺皎皎却发现那坨东西竟是个人，黑色的衣袍似乎是已被鲜血染透，到处破着洞，像是被刀剑捅了个千万遍。
贺皎皎皱起眉，心“扑通扑通”急速跳着，一脚踢过去，用脚尖将那面朝地的黑衣人给翻了过来。
“百里归山？”
等见到那人的脸庞，贺皎皎惊得叫了一声。
她也是看了好几眼才确认那人是百里归山的，因为那面上几乎已没一块好肉，皮开肉绽的，黑血不断往外翻涌。
贺皎皎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又凑近了些。
“百里归山？你怎么了？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伸出根指头去探百里归山脖颈上的脉搏，那脉搏已微不可察，她又去探百里归山的鼻息，还好，还有一息尚存。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搞成了这样？
大魔头诶，她都没事，他能这么快被折腾成这样？
贺皎皎皱起眉，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耗费灵气给百里归山治疗，最后只轻轻施了一道五气连波诀，百里归山哽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皎皎……”
“嗯？”贺皎皎哆嗦了一下，很是不习惯百里归山这么喊，但眼前情急，她蹲在百里归山身边也没纠正他，“你到底怎么了？找到出去的法子没有？”
比起百里归山，她明显更担心怎么才能出去。
“皎皎。”百里归山又呕出一口血，呼吸急促，像是马上就要死了，“我……我要死了，不能带你出去了……不能……”
“不是，你等等。”贺皎皎后退了一步，怕百里归山将那黑乎乎的血吐在她衣裳上，“你遇到什么了？凶兽？机关？还是什么？你说清楚这绝世境到底怎么出去。”
“皎皎……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百里归山满眼都是绝望和深情。
贺皎皎皱起眉头起身退开。
“行了吧，百里归山那么装，什么时候都是自称‘本座’的，也不会这么恋爱脑吧？”
贺皎皎双手交叉环在胸前，颇为嫌弃地看着前方的“百里归山”。
但她十指始终掐着诀没放松过，若是这假的“百里归山”是什么妖魔幻化而成的，突然暴起了，她也能及时应付。
不过那假的“百里归山”见伪装被贺皎皎戳破，既没暴起攻击，也没仓皇逃走，而是一声声地叫着“皎皎”“皎皎”，那声音愈发凄厉、痛苦，转瞬竟全然化作飞灰消失了。
“跑了？”
贺皎皎松开手倾身看了看，当真已无半点那“人”来过的痕迹，就连地上的血渍也不见了。
贺皎皎本以为是那东西逃跑了，可这么一看，却又像是刚刚经历的全是幻象，那东西压根没来过。
贺皎皎更警惕了，但她仍旧不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脑子也和平常一样清醒得很。
只是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紧张恐惧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已攀上了她的脑子。
贺皎皎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重物落下的声音。
眼前再次摔下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贺皎皎知道那是“人”，和上一回一样，所以她没有一点犹豫就冲了过去。
“什么东西！别在这装神弄鬼！”
她大喝一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呵斥绝世境中潜伏着的妖魔鬼怪。
可等她走过去一脚踢翻地上那坨东西，她再一次愣住，惊得脑子都空白了片刻。
再摔下来的这坨“东西”，不是百里归山，也不是幻化成百里归山模样的东西。
而是贺皎皎，她自己。
“什么东西啊！”
看着“自己”惨死，贺皎皎内核再稳也不免吓得弹开一步。
她拧着眉头迅速将自己从头到脚拍了一遍。
“实的，结实的，不是虚的，我没死，我没死啊！”
她又望向地上那浑身血迹、皮开肉绽、双目都要掉出来了的“贺皎皎”，明显是已经死透了，死透之前还惨遭折磨，看得她头皮发麻。
“怎么会这样……”
一股森然的感觉像是顺着她的脚趾爬上了她全身，贺皎皎动也动不得，满眼、满脑子都是地上“贺皎皎”惨死的景象。
“我死了？不，我没死，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贺皎皎拼命摇头，想要把脑海里那些恐怖的场面给摇出去。
她转过身子，不去看那惨死的“贺皎皎”，想着她也会像那个惨死的“百里归山”一般，过不了一会儿就自行消失了。
可她刚一转过头，身前不知怎的又凭空掉下了几坨东西。
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咕咚”滚到她的脚下，贺皎皎眯眼一看，那圆东西竟是一个被割下的头颅。
一双熟悉的杏眼渗着血水正盯着贺皎皎，盯得贺皎皎san值狂掉。
那个头颅也是“贺皎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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