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叹前缘，一梦黄粱皆幻灭。
相思豆，和雪流，误了韶华，负了白头。
墓前佳人，携手相随，等君来，伴君归。
君一去不归，便一等不回。
……
吃了一粒药后，顾兮平常是不会做梦的，一觉自然醒，轻轻松松。
可昨夜，她做噩梦了。
今早梦醒后，泪水浸湿了枕头，又干涸在脸颊，将眼角染得殷红。
昨夜的噩梦，如梦似幻，却又真真切切。
她梦到，小烨被车撞死了。
那辆载满货物的卡车直接失控，闯了红灯，将斑马线上躲闪不及的江烨撞飞碾死，逃之夭夭。
失控的货车一路横冲直撞，最终撞破了湖边的护栏，沉入湖底。
驾驶员与副驾驶的女人，全部淹死。
死者，王有才，岑梅。
“王有才……”
“撞死小烨的那个人，叫王有才！”
顾兮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的那个梦，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她醒后，竟然还记得一些小细节。
“孩子，我和小烨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
“呜呜呜！”
顾兮崩溃了，泪水打湿了眼眸，她看不清，在软床上摸摸索索。
找到手机，颤颤巍巍的拿起来，打通江烨，视频聊天。
“小烨……”
顾兮哽咽到说不清楚话来，粉色睡衣的倩影一惊一颤，呜咽声繁。
“学姐？”
才七点，宿舍里没人，江烨也懒得起床，正在睡懒觉。
江烨睡眼惺忪，却见手机里，顾兮泪流满面，眼角哭红。
那憔悴不堪的神情，鬓角竟多了几缕白发，伤心欲绝的哭嚎，直接惊散了江烨的睡意。
听到江烨的声音，顾兮泪眼泛红，一缕白发散落，憔悴的神情，那艳色的唇角，呜咽的哀鸣。
“小烨……”
“我想你了！”
一滴泪划过，通话戛然而止，顾兮憔悴的身影，转瞬消失。
江烨从床上爬起来，睡意全无。
“该死，顾兮学姐是怎么了？”
“做噩梦了吗？”
江烨忧心忡忡，来不及多想，穿衣洗漱后，直接打车去了顾兮的公寓。
顾兮住的地方，叫单身公寓。
重生前，江烨在顾兮的邀请下，也去过几次。
重生后，江烨轻车熟路，打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单身公寓。
他火急火燎的上楼，指纹解锁还在，江烨在密码门前轻触，一瞬间破门而入。
“学姐，你没事吧？”
匆忙的换了便鞋，江烨掠过干净整洁的客厅，停步在卧室前，轻叩门扉。
听到敲门声后，顾兮连滚带爬，飞扑而来。
“小烨！”
顾兮打开门，扑在江烨的怀中，云白颤栗，波烟漫卷，江烨猝不及防下，被撞倒在地。
伤心的泪挥洒而下，滴落在江烨的脸颊。
那血丝弥漫的眼眸，颓然凄楚的神情，令江烨揪心。
一向冷静开朗的顾兮学姐，怎么突然如此憔悴颓唐？
“学姐……”
可一开口，江烨来不及询问，被顾兮堵住了唇。
他只能睁大眼眸，任由顾兮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顾兮闭上眼睛，她有太多太多的话，都没来得及和江烨说。
她的初吻，稚嫩青涩，却如雪，下的那么深，那么认真。
泪水散落在脸颊，苦涩的滋味，不甘的心扉。
顾兮真的好怕，那噩梦如此真实，如果有一天江烨匆匆离去，她人生中的幸福，便彻底结束。
“小烨……”
抬起头，顾兮眼角的泪，依旧在流。
她喘着气，轻抚着江烨的脸颊，微冷的小手止不住的颤抖。
“学姐你怎么了？”
江烨忧心忡忡，顾兮憔悴不堪的状态，鬓角的几缕斑白，太令人揪心挂怀。
顾兮哭了，她来不及说话，又吻在江烨的脸颊。
江烨的气息，江烨的声音，江烨的身体。
真真实实，全在眼前。
那不过是个梦，没事的，她的小烨还在，不会死的突然。
只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她与小烨的孩子，迟早会来。
噩梦里的悲剧，让顾兮幡然醒悟。
人生不过五十年，她要抓住自己的幸福，何须在意他人的冷眼！
“小烨，爱我。”
顾兮轻抚着江烨的胸膛，她想要撕开绯色睡衣的伪装，将自己的爱供给江烨品尝。
爱是一场狂风骤雨，说来就来，实在突然。
“学姐，你没事吧？”
江烨有些懵。
顾兮的反常，让江烨有些慌。
她的目光中夹杂着的爱，不再躲藏。
“小烨，爱我。”
红唇轻抿，她有太多的不甘心，只想随着眼泪，随着爱意，将一切都交给江烨，在床榻的舞台上，悄悄上演。
等戏剧落幕之后，那朵绽放在舞台中央殷色的花，是顾兮给予江烨的礼物。
“学姐，你冷静点。”
江烨挣扎着起身，将顾兮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默默的安慰。
再成熟的御姐，也有崩溃的一面。
“小烨，我不会告诉她的。”
顾兮将泪脸埋在江烨的怀中，纵然心中有多么的不甘，却不忍将醋坛子打翻。
噩梦中。
青梅竹马的葬礼，顾兮没有缺席。
青梅竹马的婚礼，顾兮订了碑，将他们合葬在一起，洞房花烛，随了情与礼。
两束白菊，黄纸冥币。
还有一颗奶糖，放在墓碑旁。
那是顾兮最后的心意。
“我不会告诉她的……”
顾兮伏在江烨的怀中，呜咽悲鸣。
那一场噩梦，将她积压在心的委屈与阴霾，一同打翻。
“学姐，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我就是你倾诉的树洞，你不必将委屈憋在心里，可以慢慢的倾诉出来，将悲伤与阴郁全部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了。”
江烨轻拍着顾兮的后背，轻声安慰。
伤心总是难免的，说出来，会好受不少。
“嗯。”
顾兮点点头，抱住江烨，将泪脸埋在他的怀中，悸动不安的情绪，也在倾诉中，逐渐平复。
她说，他听。
岁月难得静好，卧室门扉，相拥如画。
“就是这样……这梦好真实，我真的好怕突然有一天，小烨会离开我的身边。”
“哪怕寻觅万水千山，哪怕苦度春夏秋冬，寻没了路，等白了头，也没有小烨的身影与消息。”
“人间五十年，我不想离开小烨。”
顾兮仰起头，泛红的眼眸，情丝朦胧。
她依偎在江烨的怀中，抓住他的手。
此生，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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