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子提着药酒乘着青帝的清风抵达上清宫时，他那可怜的十弟弟躺在院子里，睁着一双眼，出气多进气少。
青帝陛下一见，脚步匆忙走上前，直直越过他可怜的十弟弟，直向涂山氏女君而去。
四帝子默了默，心道青帝同他师尊是好友，果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四帝子似是老妈子一般碎碎念的将柏叁扶起来，一股脑儿地将药酒抹在他腕间时，青帝同涂山氏女君坐在一处，手边茶汤温热。
柏叁苦着一张脸诉说自个在轮回境中到底经历了甚么事儿时，青阳帝君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身后。
柏叁手一哆嗦，猛地磕在白瓷小瓶上，登时疼的龇牙咧嘴。
现下，他总算晓得玄又先前的笑，究竟是个甚么意思。
真真是一群老狐狸骗他这个小孩。
柏叁龇着牙被弦锦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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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近，柏叁留宿青帝殿偏殿，扶桑殿主事明日将要前去星君府，行历劫一事，来回扫洒的仙娥早已下值，一时间，天池山陷入沉静。
少卿手捧卷书坐于上清宫里殿，支着脑袋，看似认真，却是一直将视线落在常珺身上。
她望着饶有兴致摸出一柄白扇思索着应当提甚么上去的常珺叹了一气，后又望着常珺吹去白扇上的墨渍，又叹了一气。
常珺抬眼看她，“这是怎么了，白日里去太极正殿同神官吵架没吵过？”
少卿呵了一声，“我吵架就没输过，怎会吵输。”
“那你唉声叹气的，又是作甚？”
少卿抖开卷书，望着其哗啦啦地铺到常珺脚边，目光发愁，“太极正殿的神官说，你既然回来了，那史论就要重新编一编。”
常珺捡起卷书的另一头，惊叹一声，“怎这样长？”
少卿翻了个白眼，“友一凝和玄又此前编史论的时候，也不晓得是抽了甚么风，照例写了不少，后来又觉得不够，添了自个见解在上头。”
“她俩在哪儿写了见解？”常珺扫了两眼，只瞧见密密麻麻的字眼。
闻言，少卿沉思片刻，搁下卷书另一头，缓缓朝常珺走去，行至一半忽地顿住，指着其中一节道：“就是这儿。”
常珺凑上前看，但见其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不少废话。
什么涂山氏女君律法编修极好，什么涂山氏女君修神魂有两个因，一是身子薄弱，二是因华胥氏少君……
荒谬！
荒唐！
涂山氏女君修神魂，乃是上上任文华帝君所为，同这两个因，是毫无干系。
常珺抖着手，指向那句女君修神魂，咬着牙问：“这是谁编的？”
少卿哦了一声，“前头这个因，是玄又编的，后头的这个因是友一凝编的。”
说罢，她一抬眼就见常珺咬牙切齿的模样，当即补充道：
“你也莫要生气，她俩起先也是想要如实编进去的，但奈何华阳说上上任文华帝君不想将自个编进史论，她俩只好这样编。”
常珺欲哭无泪，“她俩分明是可以不写的。”
少卿手一挥，“无妨，反正你这个史论还需重新编，我将这几句划去就好了。”
说罢，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忽地败下阵来，满面愁容，“我该如何编你这个史论？”
“如何编？照常编不就成了？”
“照常编？”少卿诧了一诧，“你肯定你此前干的那些事儿，都能编进去？”
常珺无语，“太极正殿的神官叫你这样编了么？”
闻言，少卿叹了一气。
“太极正殿的神官大多都是新当值的，一个个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见着我就跑，我还在寻思着我长得这样不能见人么？”
见少卿神神在在的神情，常珺笑出了声，“你也说了，他们都是新当值的，岁数也不大，见着你，自然是有几分惧意的。”
也不晓得少卿耳朵是否是听劈岔了，她只听见了那句岁数也不大，登时就换了一张委屈巴巴的神情。
少卿瘪着嘴问：“我是老了是么？”
“同那些个神官比，你应当是老了。”常珺存了心逗她，拖长了尾调。
奈何少卿这么些年也是有长进，反应极快，“你比我大了万年，我老了，你也是老了。”
听得此言，常珺望着她那张只褪去稚气，同曾经一模一样的面容，轻叹一声，“如何算老？用岁数算么？”
少卿笑道：“用岁数算，华阳就要来上清宫找你我切磋了。”
“我可打不过她，”常珺也笑，“她若是真打来，我定是会跑在你前头叫你给我断后。”
少卿挑眉，“是么？我可不信。”
常珺哼哼两声，煞有其事地道：“你我二人还未成亲，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少卿翻了个白眼，表达自个深切的不相信。
霞光铺来的一刻，少卿才同常珺一道，一面念叨编史论的玄又和友一凝，一面将史论从头到尾看完。
常珺着实震惊，“我算是晓得，为何此前上界冰块脸的仙家神族这样多，如今却是极难见着了。”
“你打哪儿感悟出这样的感慨？”少卿不解。
“洪荒虽无史论，可洪荒的氏族之间也会有记载，哪个氏族会像她二人这样编？”
常珺伸手一指，落在那句涂山氏女君此前参加过多次无狐氏大典，也不晓得在里头吵架还是打架。
“这样混不吝的也能编进去？”
如今上界仙家神族多是跳脱性子，大抵是少时习史论被里头这些个真真假假的话引的。
少卿撑着下巴，捏着笔，“划掉。”
她同常珺瞧了许久，长长的卷书最后被划得只剩一半。
少卿正欲收拾收拾取出一崭新卷书重新编写时，袖中的大红帖子忽地掉出，她这才想起太极正殿的另一桩事儿。
她捏着帖子，对正思索如何才能有个柔软蒲团的常珺道：“西海龙王家二公主近日成亲，帖子都递到我这儿了。”
待常珺转头后，又道：“我近日较为繁忙，再过个两日，又要去太极正殿，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不如你替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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