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熹微晨光，光秃无叶的树冠下映出几人身影。
这儿是一片荒林，地处于医馆和极目山之间，没有人烟。
“冷……”
虚弱的呢喃自小人类口中飘出。
“上完药膏就好了，很快了。”
尤尼娜正在给小人类胸口处的红疹涂抹膏药。
她一片绯红的皮肤都暴露在空气中，药膏也是凉麻的，难免冷瑟。
“唔、尤姐姐……”
虽未睁眼，但言思听得出是以往很依赖的一道声音，被晕眩感冲昏了头脑的她不假思索地去喊以往那个称谓。
“尤姐姐，我过敏了……”
“没事，姐姐会治好你的。思思先睡一会儿，明天醒来就会好了……”
被哄着哄着，她还真又昏睡过去。
尤尼娜上药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重新给小人类整理好了衣衫，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抱起怀里蹙眉而眠的人，转身就要飞离此处。
刚到达这个偏僻的约定点时，小人类状态很不好，大片大片的红斑聚在她皮肤上，还出现了发热、干呕的症状，是已经拖延得比较严重了。
“你带她去哪儿？”
原本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看着治疗过程的乌帕拉，在觉察到对方的意图后立刻提木枪拦截在她的身前，摆出一副要战斗的姿态。
“回医馆做后续治疗。”
“在这儿治，治完你离开，她留下。”
决绝的语气同此时的气温一样低，不容人反对。
尤尼娜打量了她几秒，只回了一个字:
“行。”
她微微伸了伸臂，向乌帕拉飞近，作势要把怀里的小人类送到她手上。
可惜乌帕拉没能接住。
衣袂刚一相接，巨大的困意就像无底的黑洞一般将她卷入昏迷之中。
失去意识的人直直摔落在地上。
尤尼娜睨了一眼这个方才还要和自己比划比划的人。
“切，营养不良的野蛮人。”
撂下嘲讽后，她便振翼带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人类离开了。
颓废的枯林一片死寂。
但寂静不过五分钟。
躺在地上的女恶魔咬着牙槽，略显艰难地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老毒妇……”
……
言思混沌着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
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枕侧的熟面孔。
“尤姐姐……”
她宕机的思绪还未看出有什么不妥，直到环顾四周时，这一片陌生的环境瞬间唤起了她的警觉——
不是雪山，不是医馆，是未知一间的阁楼。
“思思醒了，身体怎么样，还痒吗？”
是不太痒了。
可言思并没有回答尤尼娜关切的问候，单顾着愣愣地环顾阁间了。
房间里的家具齐全，花白墙壁，柔软床榻，只有头顶的天花板上开了一扇小窗。
六神无主。
她坐起身问道:
“这是……哪里……？”
“我的一处私产。萨麦尔不想你暴露位置，所以我没带你回医馆。”
这个解释逻辑上是完全合理的，如果萨麦尔没有跟她交代过要提防尤尼娜的话，她会这样认为。
而现在，她总觉得哪些地方奇奇怪怪的。
“思思先安心在这里静养着，可以吗？”
小人类点点头。
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表面上保持顺从，对于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她一贯的选择。
尤尼娜轻轻拍抚了两下她的脸颊，和声道:
“你身上的红疹应该还要几天才能消，这几天我看着你，等你痊愈再回去。”
言思看着尤尼娜一副坦然的样子，不觉间收紧了眉头——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么？
“……回、哪里？”
“肯定不能是医馆了，那还能是哪里？”
“那——”
女恶魔忽然的凑近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言思下意识向后仰身。
“姐、姐姐……”
尤尼娜压低了些声音，用一种“蛊惑人心”的语调道:
“思思啊，他碰你了？你那里还有些小伤没好全呢。”
“我、他……”
倏地，小人类窘迫起来，双手不自然地攥住了被角。
“唉，我早就说过，他会让你吃苦头的……这种事呢，思思你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嗯……”
尤尼娜缓慢地引导她的手松开被子。
“我也配了药，给你涂上吧。”
当裙摆被上掀时，言思终于迟钝地回了神，立即按着裙边，慌张道:
“尤姐姐、我不用了，我有药、也会自己涂！不用了！”
“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药膏已经散了，该换。”
尤尼娜语气严肃了些:
“思思，你的先前涂的药是谁给你配的？不好，你涂上应该会有不适的，药在你身上吗？我得看看成分。”
“……嗯。”
在认真且关切的注视下，言思也觉得让专业的医师检查一下，确实比较好。
她便从项链里拿出药瓶，递到医师手上。
尤尼娜接过药瓶，剜了一点在指尖，闻了闻，又捻了捻。
“这年头，谁还用无根草入药……”
她嗤笑了一声，把药瓶随手扔到床的一边。
“尤姐姐？”
见小人类伸手要去够药瓶，尤尼娜迅速拉住她的手腕，把自己新配的药放在她手心。
“那是穷乡僻壤的野东西，效果不好。用这个，不仅能让撕伤愈合，还对你以后的生活有好处呢。”
裙摆又被往上掀拉。
“我教你用，这个可要涂得深一点，不过不用担心，不会难受的，有润滑。”
“尤姐姐、别，我……”
言思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可这偏偏又是上药的事宜，拒绝也不该，同意也不是。
“思思，别羞涩，总要知道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吧，嗯？”
“我……知道……能不能不弄……”
似乎看出了小人类的纠结所在，尤尼娜的诱导一针见血，一面十分慈爱地揉着她的脑袋。
“嗯哼？姐姐可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这个很快的，思思又聪明，教你涂一次，你肯定就会了。”
如果小人类说什么也不愿意的话，她大概就只能重新配一副外敷的药了。
一小截静默后，细微的声响从低着脑袋的小人类身上飘出。
“就只、上药……”
“当然了。”
“……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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