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岳家了。
刘家墨在县衙当闲差，有了月钱只怕堪堪够岳父的药钱。不过他离开时，给岳家留下不少野味，应当能度日。
若不是家中事情繁多，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去一趟岳家。
这次，他同月娘驾了驴车，拉了十斤细粮，一百五十斤皮粮。
之所以细粮给得少，是家中孩子们多，也要吃，平时都是皮粮和细粮掺着吃的。
但自家的皮粮也不差，磨成粉的都是把壳去了喂鸡，粮食细细用石磨磨了好几遍，没以前喇嗓子。其他皮粮也都是去了壳的。
肉不多，就没给，但拉了两坛子大酱，一坛子黄豆酱和一坛子肉酱。再有三坛酒，分别为白酒、果酒和药酒。
干菇和干笋若干装了两麻袋。
光这些，便占据驴车的半壁江山。
所以这次带哪个孩子回岳家是个问题。
原本是个不好决策的事，被郭盛安无厘头提出：“猜拳吧。”
其他人：“……”
猜拳是雪儿获胜。
其他人，包括玉轩玉凤都留在了家中。
看屋的人是大小周氏，郭家男子看着老房子。
出发前，郭昌珉还提了句：“你让我打听小狗崽的事，我还真打听到了。是你娘的娘家那边有户人家母狗怀上了，等生下，我让你娘给你抱两只来。”
“行，多谢爹了。”
“哎，说这些干嘛。”
“劳烦爹多上上心，最好是一公一母。”
“好。”
驾着驴车，带上妻女和粮食出发。
……
纵然刘家墨在县衙当差，但上刘家说亲的可没几个。
左邻右舍每日都能闻到浓郁的药味儿，再有柳氏经常上山摘野菜，秋收也仅她一人在地中劳作，就没人敢来说亲。
真要说成了，不得柳氏和新媳两女眷在地里劳作？当那老黄牛？
甚至有心思歹毒的，盼着老刘头不能熬过冬，这样一来，刘家没个拖累，再有刘家墨在县衙当差，还有个知恩图报贴补的女婿，想必日子会越过越好。就是家中黄花大闺女嫁过去也未尝不可。
让他们失望了。
老刘头精神头越来越好，即便药不断，人也躺在床上。
只是苦了柳氏。
其他人家都将粮食磨好了，她还在地里劳作，眼看着要过了秋收季，晚收会导致粮食在地里发芽，没壮劳力的人家已经请了同村的帮收，柳氏嘴角也焦虑得打起泡来。
她正要妥协，女婿一家登门。
郭盛安带来的东西不少，柳氏没好意思开口。
挨不住天还没亮，柳氏要下地，郭盛安烧水准备喝的功夫，撞破了家中情况。
郭盛安：“怪不得经过田埂时，还看到几片田地是金黄色的。家墨没请到田假？”
柳氏苦笑：“他才几日上任？况且最近县衙繁忙。”
“岳母还是在家中歇息吧，我去即可。”
“大郎，还是算了，我请族人……”
“族人来帮忙不是白帮的，要将粮食分些出去，还不如自家人省心。若岳母实在心生愧疚，你与月娘在家中多做些荤腥，给我补补身子即可。”
柳氏只得应下。
接下来，刘家村也见识到郭盛安的蛮干。
刘家村村民心中感慨，他们要是得此女婿，不得一个顶三头牛啊？太好使了！
……
雪儿不常外出走动，但来到姥爷家中，有姥姥和娘的说道，她心思活跃了些。
她生的肤白如雪，以前目光沉静，如今读书写字，目光清明了许多，水亮亮的，唇红齿白，任谁见了不惊艳一下？
十一月的山早就不见什么新鲜野菜野草，只得捡些柴火回家。
雪儿在这里倒是结识了几个性子好的小姐妹，都是几位族长家教养好的，衣裳穿得正气，身上也没甚怪味。
“你便是刘七爷爷家中的外孙女，郭雪儿吧？”
老刘头在村中排行老七。
“我是。”
“我是刘家村刘族长的孙女……”
聊多了，对方除了夸她肤色好，长得好看，还与她八卦前任小舅姆的事。
柳敏再嫁后，找的那户前妻刚难产而死就找新人的，哪是什么好人家？
夫家把着银钱，防着她，就是那名男婴，继子们也防着她，不让她过分接触。
家中事得操持，地要下，更要讨好继子们，末了还没个傍身，柳敏日子过得跟吃黄莲般苦。
实在挨不过了，柳敏跑去娘家，希望娘家帮着撑腰。
可娘家弟弟刚说了个凶悍的带娃寡妇。
柳家已成十里八村避之不及的，谁敢登门？好不容易说着个儿媳，柳家父母自然得捧着。
而这寡妇彪悍，早早把着家。
见柳敏来，这新弟妹泼妇地用尿桶招待。
对方指着柳敏就是一顿泼骂：“若不是你识人不清，嫁了前头那家人，何至于柳家如今抬不起头？都说家丑不能外扬，你那前夫一家倒好，嚷嚷得恨不得人尽皆知！
不过这样一来，也成全了我。可这不代表我就能容你！
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谁敢沾上你这样的霉星？况且你过得好坏与否，婆家可得不到任何益处！
滚滚滚，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当时的柳敏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哪般，被尿桶一泼，整个人清明了许多，狂拍婆家大门。
“爹娘！你们昧下刘家给我的粮食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说再嫁是为了我好！可这婆家没你们说得那般好啊！
夫君防着我，继子们不让我与那男婴接触产生感情，地里家里也是我一手把持！我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差！我为婆家卖命，未来还没个仰仗！你们再这般过河拆桥，是要逼死我啊！
爹娘，你们再不开门，我就一头撞死门上！”
这番话就大有来头了。
柳敏既然有了死的决心，那便有两个选择。
若是站娘家立场，她便会选择撞死婆家，反之亦然。
这是看清了娘家人秉性，彻底与娘家决裂，站夫家那边了。
不，准确来说，唯一希望对准那名难产的婴孩了。
最终，柳家人还是出了面，将那婴孩规劝到柳敏怀中喂养。
雪儿跟爹娘说完，后者沉思了许久。
月娘叹息：“其实柳敏人不坏，只是走错了路，太轻信娘家人，才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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