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同样的轰鸣声，在冥冥之中持续回荡。
轮回的夹缝中，一条逆天的阶梯，因一人出现。
其上，轰鸣声已经持续不断，响了漫长岁月。
江言澈的意志体，从崩溃起，就没再完整过。他的意志恢复时间越来越缓慢，从最开始的外界时间三天，到现在的三百年——
——没错，就是三百年！
江言澈已经走到了第九十七级台阶，距离终点已经十分接近。可每一次迈步，崩溃散逸的意志都要花上百年时间，才能重新凝聚。他的身形几乎透明，如果还有余力说话，他一定会高呼“好痛”！
跟从前一次次踏入轮回一样，江言澈此刻，全靠一道执念支撑。只不过之前的执念是“下一世，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现在的执念，成了“要回去，去到轮回的起源地寻找她”。
江言澈本以为，轮回的起源地就是现世，他心中还疑惑，如果在现世就能救叶凝裳，他踏入轮回的意义在哪儿？
可随着他距离台阶顶端愈发接近，他才发现，轮回起源地和现世并不等同。这台阶最上方，似乎还有一片空间，这片空间是什么……只有上去了才知道。
耗费三百年时间——也就是现世三四天时间凝聚身形，江言澈毫不犹豫，带着对叶凝裳的追逐，以及对台阶最上方的渴望，他再度迈出一步。
噗……
足足九十八个轮回的压迫叠加在他身上，不出所料，他的身体再度崩溃！
世界上没有永恒，走到这儿，经过无数次摧残，江言澈的意志体也到了极限。
这回崩溃，他的意志在台阶上飘荡，变淡，变淡，没有任何要凝聚的迹象。
要继续向上啊……可是……好累啊……
每个人都有极限，硬扛轮回压迫走到这最后几步，江言澈所作所为已经非人，再往前，靠的不只是意志的强大了，还得靠一些运气。
即使灰飞烟灭，江言澈依然能感受到挥之不去的疲倦，这种感觉，就像了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的人，只要他想，可以在瞬间睡去。
可他不能睡，短暂浑浑噩噩后，江言澈重拾一些意识，他想要将消散的自己重新聚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每次拼尽全力想聚集自身意志，却立刻会乏力，江言澈只能维持着自身意志不散，抓紧时间歇息，当精力恢复些微后，再度汇聚一些自己的意志。
就这么一点点磨，又是数百年过去，江言澈意志体才堪堪凝聚。只不过此时，他的意志体已经很虚弱，透明到几乎看不清。
到极限了吗……
江言澈不断喘息着，双腿战栗，整个人距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咬咬牙，走到这儿，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死亡或者沉沦，二选一。
与其继续浑浑噩噩轮回下去，不如……
轰！
啊啊……
一步迈出，九十九世所有轮回的压迫叠加，这种压迫，世上少有人能承受。这是世界的重量，这是规则的重量！
撕裂感从全身每一寸迸发，江言澈连嘶吼都戛然而止，没有意志的散逸，没有炸裂声，江言澈整个人的存在像是被抹除，台阶上，再无他任何气息。
一切都像是结束，可通往现世的台阶并未消散，依然存在着。这台阶不知何时诞生，表面流淌着玄奥的流光，神秘，古朴。
可就在这金色的古朴之上，一道粉光突兀迸发——这抹色彩，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嗡！！！
整个台阶开始震颤，在无形之中，像是有什么锁定了这抹粉光，像是要将它抹杀。
啪！
一声轻响，在无人的台阶显得格外突兀，一只晶莹的手掌凭空出现，握住了这道粉色光芒。
手掌之后，没有人体，这手掌就只是一个手掌而已。紧接着，粉芒从手掌蔓延，胳膊、躯干、脖颈、头颅……
一道男性身躯，就这样被重塑起来——台阶的震颤都是停止，此人正是刚刚完全消失的江言澈！
缓缓睁开眸，江言澈的眼中满是茫然，他自己都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会在这最后一级台阶上灰飞烟灭，谁料，有人早已在他身上安排了后手。
缓缓张开右手掌，刚刚握住的那抹粉光就在掌心，不过此刻，这粉芒已经完全实体化，幻化成一个江言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件——
——塔罗牌主牌！
将它翻到正面，牌面上，一位天使张开双翅占据了大部分牌面空间，天使之下，一左一右，站着不着片缕的一女一男。
很简单的牌面情况，江言澈脸上露出惊讶，这张塔罗牌主牌，不属于任何一张层级镇守塔罗牌，而是第零批入梦人们都没遇见过的——6【恋人】！
呼……
台阶上不宜久留，江言澈又是一步迈出，踏出最后一步时，台阶开始剧烈震颤。随后，崩溃成漫天光点！
这些光点并未消散，而是全部汇聚到江言澈眉心，九十九世轮回的所有记忆，回到江言澈脑海，跟往常不同，这回，江言澈完全接纳了这些记忆，并未感觉大脑膨胀。
他掌握了在这九十九世中学到的所有特长，哪怕没有塔罗牌力量加持，他都有极为强大的格斗技巧！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言澈抬手，发现轮回里，胳膊一直带有的一半爱心胎记消失无踪。
现在看来，他能够在每一世都遇到叶凝裳轮回体，大概率就是【恋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是这一张牌，在最后关头“扶”了江言澈一把，带着他离开了无尽轮回。
双眸微闭，他想要跟【恋人】的自主意识沟通，却发现……他手中的这张塔罗牌，不存在任何自主意识！
或者说……他手中的【恋人】给他一种残缺感！
恋人、恋人……
结合这个名字，江言澈猛一抬眸，如果他猜测没错，【恋人】牌的另一半，应该在叶凝裳手中。
也是这一抬眸，他看到了自己当前所处之地——
——这是一个悬浮在金光中的圆盘！
或者说，一个完全被金光笼罩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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