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不下地了吗？收拾家里有多少活？李秀玉年纪轻轻的，她做不了？”顾汐童问道 。
秦素娥说道 ：“自从卓华死后，卓景明两口子时常去县城。
早上乘厂里的公务车出去，傍晚再坐车回来。根本不管家。”
“时常去县城？一去一整天？”顾汐童 问道 。
“是，两口子常去县城的茶馆，茶馆有说书的，他俩去听人说书。 ”刘秀琴说道 。
几人正闲话，有人来喊刘秀琴她们去小院帮忙，粮食买回来了，过去帮忙煮饭。
刘秀琴几人提前离开了。
宁县这一片的风俗，谁家有白事，生产队的人会主动带上自家桌椅板凳去主家帮忙，直至将人送上山。
顾汐童在文英婶家待到小院那边喊吃晚饭，才与文英婶一起去小院。
晚饭后，顾汐童去了自己建的那个小院。
这个院子，住着卓全钰一家，卓景然建的那个院子，住着卓全梅一家，
施欣怡的小院，住着卓全英一家，吕浩然那个院子住着卓华一家。
顾汐童站在院子里，往牛棚那边看，牛棚拆了，改建成厂里的库房，牛棚门口台阶换成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
路边那棵大樟树还在，当年，自己偷偷来牛棚看姥姥姥爷 ，吕浩然和施欣怡躲在大树上帮她看哨……
“顾知青，外面冷，屋里坐。”顾汐童还在愣愣出神，赵三的媳妇刘清在边上叫她。
顾汐童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刘清，笑着说道：“谢谢三嫂。”
顾汐童跟着刘清进屋后发现， 这场白事的厨房设在这个小院。
几个厨师正和胡化亮对菜单。
胡化亮见顾汐童进来，以为她找他有事，站起来叫道 ：“四嫂。”
顾汐童问道：“你做总管？”
胡化亮点点头，“是 ，四哥让我负责。厨师是从县城请过来的，他们专门承办各种宴席。”
胡化亮见顾汐童的目光扫向几个厨师 ，接着解释起来。
顾汐童点点头，“辛苦了， 我随便看看，你忙你的。”
“好！”胡化亮应下，转头看到刘清，吩咐道 ：“三嫂，你带几人把猪肉烧了洗出来。”
刘清点头应下，“叫上几人去收拾猪肉。”
顾汐童站在原地，四下环顾自己曾经住了几年的家，房间的格局没有变，只是屋里堆放了很多杂物，看起来很乱。
“顾知青，这里坐。”几个妇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聊天，见到顾汐童，钱青羽和秦素娥站起身招呼。
顾汐童转头看过去，对上钱青羽有些尴尬的笑容。
看到钱青羽不自在的模样，顾汐童立马想起多年前跟她干架的事，
钱青羽主动打招呼 ，顾汐童也朝她大方地笑笑。“谢谢！你们坐，我坐这里就行。”
顾汐童从边上提了把椅子过来，在秦素娥边上坐下。
秦素娥和钱青羽见了，重新坐下。
顾汐童坐下，身子往秦素娥那边倾，小声问道：“嫂子，你们在这里等着领差事？”
“是。”秦素娥点点头，朝顾汐童小声道：“这些事，本来昨天就该做的。
人死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卓景明的几个儿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担事。
昨晚和今天中午都没有摆饭，生产队的人都是各自回家吃饭，
还是你们到了，老四让亮子带人去县城买粮回来，晚上才开始摆饭。”
顾汐童的眉头皱成一条直线，“死的是卓景明和李秀玉，那是他们的爹娘。卓全钰，卓全梅，卓全英几人就这样看着？”
秦素娥的嘴巴往下撇，十分鄙夷地说道：“谁说不是呢？
自私和凉薄，这几人学得十乘十，一个个像足了卓景明两口子，自私自利，生怕吃一点亏。
当年，卓大伯去世时，卓景明两口子就撂挑子，不作为。
是老四向城里的同学借钱借粮，把卓大伯送上山。
卓景明和李秀玉以为自己占便宜了，结果，现世报了。
他俩死了，他俩生的这几个，个个学他俩撂挑子。
要是你们不回来，他们会让卓景明和李秀玉烂在家里。”
说完，秦素娥还感慨一句，“老话说得不错，这就是有样学样，老的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学。”
顾汐童震惊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己和卓景然当初没有对卓景明一家心软。
两人还在低声说话，隔壁响起锣鼓声。
有人说道：“起坛了，过去看看。”
其他人纷纷起身往外走，去隔壁看热闹。
宁县的风俗，白事起坛，是道士先生开始给死去的人做超度法事，一般做三天，
也有特殊情况，做一天，五天，七天 ，十五天不等的，根据主家的要求来。
按当地的风俗，像卓景明一家四口这种横死的，起码得做五天道场。
顾汐童见其他人纷纷往外走，问秦素娥，“嫂子要去看看吗？”
秦素娥赶忙摇头，“不去，我胆小，见到死人心里害怕，才躲到厨房来帮忙。
顾知青想去看热闹，你可以去，不用管我。”
顾汐童也摇摇头，“我也不喜欢看这种热闹。”
“那咱们坐着聊聊天。”秦素娥笑着说道，“张老和舒老，还有吕老爷子，他们还好吗？”
“谢谢嫂子关心，他们都挺好的。嫂子，当初你跟王哥怎么不去京北？”顾汐童问道。
顾汐童知道，集团总部迁去京北时 ，优先考虑生产队的人，只要愿意去京北的，都迁过去了。
提到这事，秦素娥长长叹口气，“唉，当初搬迁时，我那婆婆死活拦着，
说父母在，不远游，不准我们去京北。
我们说带她一起去，她说人老了，哪里也不去。
我家老王是个孝子，顺着他老娘的意思，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王大娘的身体还好吗？”顾汐童问道。
秦素娥苦笑一下，说道：“老人家前几年走了。大妞、二妞，小花她们还好吗？
我听说，大妞嫁给你二嫂的弟弟，二妞嫁给张知青？”
“是！”顾汐童笑着点头，跟秦素娥说了大妞二妞几人的近况，
末了说道 ：“大妞二妞说嫂子曾经帮过她们不少忙，嫂子有时间去京北玩，让大妞给你做衣服。”
秦素娥笑着说道 ：“好，等放长假，我一定去京北转转。”
说完，秦素娥左右看看，小声问道：“刚刚我听卓大姐跟人说，你和老四会收养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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