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霍为的讲述，闻人意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霍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上次他判断失误导致被联军偷袭，都没见闻人意这么生气过。
他小心翼翼的又倒上一杯茶递上。
“老师，事急从权，您不是常说咱得利用好每一次机会吗。”
“那她现在人呢？”
霍为心虚的不敢目光对视，“本来我已经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师娘，可没想到程铎去了，他……”他不敢继续往下说，沉默代表了一切。
闻人意深吸一口气，想骂又无从下口，从醒来第一时间没带人来见他，他就该料到了。
“程铎审问刺客我不意外，我好奇的是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你师娘气走！”
霍为不可置信的望着闻人意，“老师，你怎么像有千里眼似的。”
“说！”
“那个程铎他……他对师娘用刑了…”霍为说完后，抬眸一看，闻人意脸色苍白，目光惊恐。
“老师你放心，我定会处置程铎！”霍为急忙说道。
“他是如何用刑的？”闻人意声音听着都很急促。
“程铎他……打了师娘的脸……”战战兢兢的说完这句话，霍为都不敢呼吸。
果然，闻人意不可置信的尖叫了起来：“程铎打了她的脸？！”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内心是多么的害怕和恐慌，因为只有他闻人意知道夷瑛的真实身份，来自最强大、最尊贵的妖人族——龙族。
“老师，要怪就怪我吧！”
霍为起身便朝闻人意单膝跪了下去，闻人意手指着他，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虽然打人的不是他，可却因他而起，
“你…你……算了！我教训你有什么用，她又不会消气。对了，那程铎那小子呢？必须得给我好好惩罚他！”
“你放心，我定会替师娘出口恶气，对了，师娘现在失踪了，老师你知道师娘她会去哪儿吗？会不会回你们阜阳的老家了？”
闻人意摸着短胡子思索了片刻，这丫头离开大牢后应该是会第一时间来找他的，因为这次自己伤的很严重，几乎都快死掉了，这说明袭击他的妖人非同一般。
但夷瑛没来，定是看到了这里重兵把守，不好混进来所以放弃了，那么接下来她就会自己行动，她能掌握的唯一一条信息就是两军交战地溪地。
可这要不要告诉霍为呢？十年来，自己一直将夷瑛藏得十分严实，除了霍为，没有人知道他已娶妻，还是个小娇妻，只因为两人本就是只有夫妻之名而已，方便夷瑛在人间行事。
霍为是自己最信任，也是唯一的学生，可若是让他察觉到夷瑛的身份有异，怕是会威胁到对方，但这丫头行事莽撞，他就担心她因为调查那个妖人而暴露了自己。
想来想去，闻人意还是决定告诉霍为。
“她应该在溪地。”
“溪地？师娘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还不待闻人意回答，霍为就恍然大悟，“没想到师娘待老师如此情深义重，老师，回头就把师娘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吧。”
闻人意举起手又放下，笑了笑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回头再说。”
她注定只会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是留下了最深的痕迹。
……
偏房里，林不治来探望受伤的程铎。
还没进屋，就听见军医连连叹气，“程将军这次伤的很重，怕是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不是说就断了几根肋骨吗，怎么那么严重？”林不治进屋后，就遣散了几个多余的士兵，防止接下来的谈话外传。
“属下见过林将军！”
“不用行礼了，赶紧说说，程将军怎么样了？”
“对方怕是铁了心要折磨程将军，命是留下了，就是程将军武功尽失，以后连重物都不能提了。”
“程大一身好功夫可是在军中排得上名号的，从前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过不少，不都恢复了，这次难道真的治不好了？”
“林将军你有所不知，这次程将军比以往伤得重多了，不仅胸骨被震碎，对方还封了程将军的气海，以后但凡程将军想用点力，五脏六腑就会爆裂而亡！”
听到这话，林不治震惊不已，那女刺客他也是见过的，看着不像是厉害的样子，居然能把程铎伤成这样，莫非是妖人？
“程大不仅是我军一员猛将，还是霍老将军的同袍，本以为他最后能同霍老将军一起归老，如今却没想到……回去我等该如何面对老将军啊。”
林不治一边惋惜着，一边查看床上男人的伤势，手若有似无的在绷带底下翻来翻去，确认军医没有撒谎。
“哎，世事难料！也怪属下无能！”
“你也是尽力了，这件事先别告诉其他人，不然定会打击我军士气。”
“那元帅那里？”
“我来回话。”
林不治挥了挥手让军医退下。
等屋里安静了，林不治突然对床上的大汉说道：“听见了吧，以后你不能上战场了。”他早就知道男人是装睡，因为昏睡的人眼角是不会挂着泪的。
一直绷着脸的程铎缓慢睁开眼，湿润的睫毛上裹着一层水雾，“肯定是他医术不精！我征战沙场那么多年，大大小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怎么这么就……怎么就会武功尽失！绝对是糊弄我！庸医！”
“你老自己也说了，你受过很多伤，这新伤旧伤加在一起，换普通人身体早受不住了。”林不治安慰道。
“我不管！让元帅再给我找个名医，我就不信了，就断了几根肋骨能让我这辈子再也上不了战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用！”程铎心中悲愤不已，奈何疼痛让他抬不起手，不然定得砸东西泄愤。
“程大，你这次真的是帮了倒忙了！如果你听阿为的，不去审问那刺客，你也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林不治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程铎的表情。
“我还不是想着帮元帅！大将军将他托付于我，我自然要事事为这小子考量！难道我还错了？！”
“那这次您老怎么还被刺客伤到了？她不是被绑着吗？”
程铎老脸顿时一热，接着发疯般的叫嚷着：“那女人肯定是妖人！不然怎么能伤了我！一定要抓住她！弄死她！”
看着对方咬牙切齿，林不治假装遗憾的说道：“可惜她人已经跑了！”
“什么？！”
看到林不治郑重的点头，程铎才敢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
“是被人救走的？”
“反正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而且她不光自己跑了，还放跑了狱中其他犯人，幸好发现及时，不然程老您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一时间，程铎脸上愤怒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他发泄般的用自己毕生所学的脏话将夷瑛以及祖上十八代都咒骂了个遍。
等嗓子冒烟了，他示意林不治给他倒水喝，一口水下肚，看向林不治，对方望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程铎先是茫然，接着后知后觉般，嚷嚷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我怎么可能会背叛元帅！你看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
“晚辈怎么会怀疑你呢，我是觉得这事太蹊跷了，你看你去了，这人就没了，会不会是有人想故意栽赃陷害程大你啊？”
林不治说的这话让程铎听着怎么都不对味，好像怀疑他，又好像信任他。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肯定有人趁我受伤，守卫松懈的时候制造混乱把人救走了。”
“那程大你觉得会是谁？”林不治突然发问这个敏感的问题，让程铎心里敲响了警钟。
“这我怎么知道，要么是和我不对付的，要么就是联军派来的人。”
“要是联军的人还好，若是咱们自己人，问题可就大了！”
听到这话，程铎表情变化了一下。
“那得抓住那个女人好好审问一下。”
“阿为已经下令全城搜捕，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那就好，相信那女人跑不远！对了，若是抓住她，定要告诉我一声！”程铎表情阴狠，一看就是想报复对方。
“放心吧，她把你伤成这样，就算你不说，阿为也会替你出口气的，那程大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其余的事就不用操心了，阿为那会安排妥当的。”
林不治起身要走，走两步了又回头嘱咐了一句：“程大你可记住千万别被有心人利用挑拨你和阿为之间的感情，你是阿为的长辈，又曾跟随霍伯父多年，阿为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代我跟那小子认个错，我脸皮薄，现在又成了这样子，我实在是没脸面对他。”
“程大你放心，阿为都明白！那我就先走了，军营里还有事！”
“好好。”
送走林不治后，程铎立马叫来了贴身护卫。
“那女人被带到哪去了？”
贴身护卫一脸茫然：“将军，属下也不知情！”
程铎不敢相信的盯着他，“我不是让你传信了吗？”
“可是……信还没送出去。”护卫瑟瑟发抖的从怀里掏出还未拆封的信，程铎眼睛瞬间瞪大。
“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
“将军恕罪！小的本来是要马上传信的，可谁料到您受伤了！属下就想着您或许会有其他安排，就把信……给压着了……”
“你你……你！给我滚！”
碎裂的瓷器声砸在了地上，停留在院墙外的林不治听到这刺耳的动静，目光骤然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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