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热乎乎的脑子，一下子凉了下来。
原本的担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怨气。
是啊，他也想问一句，为什么她连姐姐的救命钱都要拿走？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这个家都散了，她还要作。
看着程爸这模样，程朵朵又添了一句，道：“奶奶不是自己来申城找你的，而是有人想要让大伯父大伯母带着奶奶来闹得我们不能安生，但是到了申城之后，找不到我们的家，他们就将奶奶扔了，两人正在回宁乡的路上。”
程爸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作？”
程朵朵道：“因为奶奶瘫痪了，他们不想照顾，想让你和我妈照顾，想让我们一家人都不能好好过日子。”
程朵朵也慢慢地站了起来，道：“爸，老程家是什么样的状况，我想你也是清楚的，我奶奶是什么样的人，我大伯母大伯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
“既然我已经和他们脱离了关系，他们也不再是我的亲人，如果他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来招惹我的话，我可以不理他们，但是如果他们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也不会客气的。”
“现在，我只想让大姑好好治病，好好活着，老程家其他人跟我没有关系。我也希望不管是奶奶，还是老程家其他人的事情不要传到大姑那里去。”
“我的目标很简单，我只想您和我妈，我大姑和姑父都好好的。”
程爸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不再吭声。
是啊，老程家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一切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啊？
他心里门儿清。
只是有时候觉得，那是亲妈啊，总不能不管不顾的。
如今，一个好好的家被闹得分崩离析。
如果他的脑子也拎不清的话，他的小家也要分崩离析了吧？
程爸头疼，心疼。
程爸就这么仰着头，捂着脸，闭着眼睛。
程妈在旁边沉默，擦干了泪水，拿着手机打开程大姑的微信，想要问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程朵朵安安静静地看着手机，给顾修发信息，给陈捷发信息，又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程楠终于回来了。
看到家里这气氛，再对上姐姐的眼神，他就知道了，爸妈也知道了这些事情。
程楠叫了人之后，就沉默地坐在程朵朵的身边。
过了许久，程爸松开手，双目赤红。
“朵朵，你做得很对，这件事情不能让你大姑知道，得让你大姑好好治病，明天我们一家过去医院，一定要将你大姑的事情安置妥当。”
程爸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地板，再掀起眼帘看了眼程楠，又看了看程朵朵，道：“至于你奶奶，那到底是我母亲，我不管别人照不照顾她，养不养她，我都不能不管不顾的。”
“朵朵，爸爸让你失望了，是爸爸的错，太过于心软了。”
程朵朵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却努力扬起一抹笑，道：“爸，您没做错。”
自古以来，母慈子孝。
其实，也不一定只有母慈了子才能孝，有些人，孝心浑然天成，他做不到不孝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
父亲尽他的孝，她尽自己的孝，互不相干。
小家庭算是开一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程朵朵总结道：“那就这样，第一，我明天就在小区里租个房子，让大姑和姑父在这里住下，他们有自己的房子也能安心一点。第二，关于老程家的事情，大家都不能和大姑提起来，先瞒着。第三，奶奶如今还在医院的，至于后续送去养老院还是留在医院，这个由老爸确定之后再决定。”
程爸担忧地看着程妈。
程妈道：“我听朵朵的，那是你亲妈，你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要求我的儿女去孝顺她。”
顿了一下，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母慈子孝，一切都是有因果关系的。”
程爸立即道：“我知道，我明白的。”
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
第二天大清早的，程朵朵和程楠就去看房子。
小区里刚好有小户型出租，价格也还好，看过之后，程朵朵直接拍板了一套楼下的房子。
两室一厅，装修也是不错的，干净，清爽，就在同一栋楼，互相照顾也方便很多。
签了合同之后，一家四口就前往医院。
还好这一次见面，大家没哭，而是努力鼓励大姑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
方案也简单，先做新辅助化疗，再做手术。
新辅助化疗是一周一次的，但是这化疗药水对血管的损伤是非常大的，所以需要安装输液港。
这也算是一个小手术，吓得大姑丈神魂不定。
还好，半个小时程大姑就出了手术室了。
在得到医生的确定后，程朵朵去给程大姑办了出院，再将人带回家之后，才给她说：“大姑，接下来你就要做化疗了，化疗的时候人的抵抗力是比较低的，平日里需要注意防护。原本想让您和我们一块住的，但是我们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可能携带细菌比较多，所以我给你租了房子，就在我们家楼下，你安心住着，等到化疗的时候，我带您去医院。”
大姑和大姑父心里都是感激的。
连带她化疗期间可能出现的问题都已经考虑到位了，他们怎能不感激？
就这样，程大姑夫妻俩入住了。
老程家的事情，大家一直决定瞒着程大姑。
程爸心里生气归生气，心里却还是惦记着老太太的。
终于也是没忍住，找了个时间，就去医院看望老太太。
老太太被安置在一个单间里，有护工照应，程爸心里更加愧疚了。
想到老太太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朵朵还能待她这么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却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顾修做的，为的就是让程爸心里愧疚。
只有越发愧疚，在做处理的时候才能更加狠心。
老太太如今瘫痪在床，嘴斜眼歪的，却不妨碍她骂人，一整日都是骂骂咧咧的。
在看到程爸进来的时候，她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一通数落儿子的不孝，各种数落，各种骂。
看她这模样，程爸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带我……肥……家，我不要租……这里，你挪一百万，救我孙儿……”
程爸心里最后一点不好受，也慢慢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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