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雨墨说新入神游的那位高人对暗河似乎并没有敌意,苏暮雨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对慕雨墨口中对方帮忙稍微牵制了唐怜月之事感到怀疑:“对方那样一位高人,纵然年岁尚小,如何能愿意帮助暗河?”
慕雨墨知道自己刚刚因为急切措辞不够严谨,解释道:“那位前辈高人无意援手,但她的确拖住了唐怜月。”
苏暮雨有时候有些执拗的天真,但却一点不愚蠢,招呼慕雨墨赶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道:“或许不是那位高人前辈拖住了唐怜月,而是唐怜月对我们暗河内部之事毫无兴趣。”
这一点,慕雨墨比苏暮雨更加清楚,但她却不着急跟苏暮雨一起走,“雨哥,我去拖住唐怜月。你知道的,我虽然对大家长没有异心,却也不想在你跟昌河之间做选择。”
“而我们蛛影十二肖都十分信任你,却不一定能信任大家长。”
苏暮雨知道慕雨墨的难处,当然不会勉强她,但那位新入神游的高人却值得小心对待,“雨墨,那位高人你要小心。”
慕雨墨自然满口答应,苏暮雨歇息片刻就策马启程,天一亮,慕雨墨就等到了给姜莘莘做马夫的唐怜月。
其实唐怜月原本是要连夜追逐暗河大家长而去的,但即便有杀师仇人在前面吊着,他也忍不住分心关心姜莘莘这个新入神游却豆蔻年华的高人前辈,所以脚程还不如休息了一夜才启程的姜莘莘呢。
在路中间见到慕雨墨,唐怜月马车一停,“暗河的杀手,还要阻拦我吗?”
慕雨墨朝着马车盈盈一拜,“暗河蛛影卯兔慕雨墨,见过元莘道长。”
等感受到一股温润的内力将她轻轻托起,口中赶紧道谢,又转头对唐怜月说道:“玄武使说笑了,就不能是我心慕道长吗?”
唐怜月纠正慕雨墨道:“今日站在你面前的并非天启城玄武使,而是唐门唐怜月。”
慕雨墨掩嘴一笑,“玄武使才是说笑了。你既是玄武使,也是唐门唐怜月,可自你跨出天启城的那一刻,江湖中都知道你是玄武使。”
只可惜,慕雨墨都清楚的事实,唐怜月一点都不懂,还非要跟慕雨墨咬文嚼字,姜莘莘都听不下去了,招呼慕雨墨道:“你上来吧,外头那个木鱼脑袋,只适合做个马夫。”
慕雨墨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抬起下巴高高兴兴越过唐怜月就上了马车。
而唐怜月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委屈,“道长——”
姜莘莘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娃儿一点都带不动,但只能把事情掰碎了讲清楚:“眼下不光暗河动荡,天启城里也没那么平静,你这个玄武使可是琅琊王门下分了影宗权柄的势力之一,其他几人那里暂时没有突破口,你如今却出了天启城,你就没有仔细思量过吗?”
这下,连慕雨墨都忍不住大吃一惊:“所以,是影宗想要利用我们暗河来除去玄武使?!”
更吃惊的当然是唐怜月本人,他以为自己只是请假出来报暗河大家长杀师之仇,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藏着这么深的算计,直接利用他师父的命,不光引动了琅琊王,更是将整个暗河搅成了一团!
但慕雨墨更加吃惊的是,姜莘莘一个豆蔻年华的年华的小姑娘,竟然能看透暗河乃至天启城的动荡,唐怜月当然想不到这些。
而姜莘莘只是点头肯定慕雨墨的猜测,“是啊,影宗想要除去玄武使,削弱琅琊王的势力,因为影宗早就参与了夺嫡之争,而他们选的不是琅琊王,偏偏琅琊王还削弱了影宗的权势。”
慕雨墨立刻明白能御剑飞行的姜莘莘,为何会让唐怜月来做个赶车的马夫了,合着是为了保唐怜月一命呗。
唐怜月也想明白了这一点,赶紧拱手向姜莘莘致谢:“多谢道长维护,唐怜月来日必报。”
姜莘莘直接拒绝:“诶,你不要感谢我什么,我没想过掺和到你们天启城或者暗河之中的争斗,只是路上遇到了,见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给我添麻烦而已。”
“况且,有些事情纵然我想要避开,恐怕也由不得天意。”
慕雨墨听着姜莘莘后面两句话,只觉得有些凄凉,他们这些暗河的杀手不就是如此吗?
有人不想做杀人的刀,希望能做个正常的人,能光明正大走在阳光之下,所以才掀起了暗河这一场动荡。
而唐怜月多听了姜莘莘几句话,想的就更多了,甚至联想到了昔日稷下学宫的李长生身上,不禁喃喃自问:“难道这普天之下,还有让神游玄境的神仙为难之事?”
姜莘莘耳聪目明,回答唐怜月道:“站得越高,看到的就越多,就越发明白,有些事情光靠躲避,是过不去的。”
“我安生了十几年,原以为做个普通采药女就能安稳过完这一生,谁知道我会被形势逼迫入了那寥落城呢?”
“我更不曾想到入了寥落城的第一日,就遇到唐家二老爷跟暗河大家长殊死一搏。”
“于是,我痛定思痛,才有了现在这一身修为。”
“而入了神游玄境,凡尘俗事虽管不到我身上,可我也受天道管辖,祂要我如何,我只能听从了……”
慕雨墨只觉得看到了一个十分不一样的地方,可那地方跟如今她所处的环境竟没有半分区别,不禁有些黯然。
而姜莘莘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慕雨墨,你该不会认为我被天道驱使,就是全然的坏事了吧?”
慕雨墨当然不会简单认为姜莘莘入了神游还不得逍遥,境况跟她一样,可听姜莘莘所言,即便神游玄境的高人也深受束缚,这如何不让她心惊呢?
姜莘莘对慕雨墨跟唐怜月说道:“神游玄境啊,听起来的确玄乎,甚至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先例在前,只能全凭个人的资质跟机缘。”
“但其实啊,这在我眼中,是一个感悟天地、树立道心的过程,上面可还有诸多境界呢。”
“站的越高,看的越远,对天地至理感悟越深,就越是知道其中的规矩,和道,就越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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