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洛尘将手缩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副本会重置，那就不让它重置。
因此，他首先选择的目标，就是这块黑不溜秋的石碑。
事实上，顾洛尘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效果，只是试一试。
但根据系统提示音来看，他好像赌对了。
毁掉了通天碑，也就毁掉了副本重置的功能。
至于他的第二个目标，就是这个外表慈祥，实则漠视人命、自私自利的老畜生。
这山洞里的累累尸骨便是他滔天罪恶的证明！
【警告：您已受到河神的诅咒，将会受到每秒损失200点生命的负面效果，此效果无法驱散，时长无限。】
“-200”
“-200”
很快，河神的诅咒生效了。
顾洛尘的生命值正以一种夸张的速度，飞快地往下掉。
以他2550的生命值，就算加上3000生命值的护盾，也不过5650点生命值。
这意味着，仅仅半分钟不到，他就会因为诅咒而死去。
27……
26……
顾洛尘开始默数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在《无尽江湖》中，玩家死亡会遭受一定的经验损失，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
小然显然无法理解他的用意，惊慌失措地问：“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村长？”
“这老匹夫，为了一个不知来路，不知所谓的‘河神’，就随意牺牲村民的性命，只求自己苟活，你说他该不该死？”
“这是出卖，这是背叛！”
顾洛尘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河神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吃掉你们，那么这样的规矩，也应该让它自己来遵守，而不是让这老匹夫把你们送到它嘴里！”
“这是为虎作伥，所以他比河神更可恶！”
听到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小然的表情忽然变了。
从震惊、不解，变成了一种超然世俗的平静。
顾洛尘看着他的脸，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而此时，他的生命值只剩下600不到。
再过3秒，他就要死去。
忽然，石碑裂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黑光。
这团黑光迅速凝聚，化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球。
刹那间，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突如其来，无形之力抓住了顾洛尘的身躯。
下一秒钟，他眼前骤然一黑，竟是被吸进了那个黑球之中。
在昏迷之前，他耳边再次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完成探索任务，获得道具“彼岸花”。】
【叮——恭喜您改变了世界观，激活隐藏副本“梦溪村的河神”。】
……
……
呼——
朦胧间，顾洛尘的耳边再次传来熟悉的风声。
呼——
破碎的玻璃漫天飞舞，眼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能听到的，只有紧急刹车的吱呀声，以及轰然相撞的巨响。
蓦地。
顾洛尘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天花板，旁边是碧蓝的天空。
他这才发现，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
“这是什么地方？我刚不是在什么梦溪村吗？”
顾洛尘赶紧爬起身来，但等看清楚周围的情景后，他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自己正处于一座奇高无比的巨塔之上，雪白云层如地毯般均匀地铺在巨塔的下方。
所以，他刚才睁眼看到的，是巨塔的天花板。
“我这是……成仙飞升了？”
顾洛尘趴在栏杆边往下张望。
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座巨塔距离地面至少有一万米。
在现实世界中，只有飞机才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不是，我怎么下去啊？”
顾洛尘回头一看，突然发现在自己身后的方向，居然站着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背对他，站在栏杆旁边，并未回头，因此看不到正脸。
一抹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宛如佛光降临，充满了圣洁之感。
“妙哉，妙哉。”
小沙弥似乎知道顾洛尘醒了，头也不回地说：“你是怎么想到毁灭通天碑的？”
“这很简单，因为那是个副本。”
顾洛尘盯着他的背影，说道：“只要触摸到石碑，我就会被传送出去，副本也会重置。如果毁掉它，也许大概率不会重置，而不重置才能永绝小朵的悲剧。”
“不错。”
小沙弥赞叹道：“研究规则，破坏规则，重塑规则，好好好。”
说罢，他又问道：“可是，在你们冒险者的眼中，这不过是一段剧情，或是几行代码，又何必在意他们呢？”
“如果有一样东西，他能以假乱真，那么他就是真的。”
顾洛尘笑了一声，反问道：“而且又有什么迹象可以表明，我们也是真的？万一我们也只是程序中的几行代码呢？”
沉默片刻后，小沙弥缓缓转过身来。
他生着一张娃娃脸，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眼熟。
在他掌心中，躺着一个金属球，表面泛着淡淡的金光。
“你看。”
小沙弥轻轻一捏，金属球瞬间化成无数颗粒子，须臾组成了一段光屏投影。
这段投影，是小然在副本中的各种死法。
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时，被其他玩家一脚踢死了。
有追求快速通关的玩家，不厌其烦，一剑把小然刺穿了。
也有单纯喜欢虐杀Npc的玩家，将小然丢进山林中，被野兽咬死。
其死法之多，足有成千上万。
而这万千种死亡方式，在投影中只不过出现了短短一瞬。
但不知为何，顾洛尘却无比清晰地看完了所有的死法。
就好像他的大脑瞬间接收到了万千条信息，却全部都能处理。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仿佛挣扎在泥沼里的鱼，突然游进了广阔的大海。
在这么多投影画面之中，他也看到了比较特殊的例子。
也有好心的玩家选择帮小然救出妹妹，但只要玩家离开，副本就会重置，悲剧将再一次发生。
“我观察了很久，你是数十亿个样本之中，唯一一个特例。”
小沙弥并拢五指，投影悄然消散，“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很好……你应该珍惜你的特殊性。”
“你到底是谁？”
顾洛尘紧盯着眼前的小沙弥，越想越不对劲。
他是Gm吗？肯定不是。
是Npc吗？看起来也不像。
简直就像从另一个维度来的。
顾洛尘想了一下，决定探探他的口风：“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不公平。”
“释然，我的名字叫释然。”
小沙弥双手合十，微笑说道：“我有无数个个体，被困在这里已有很长时间了。而我这个个体，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思考，并且引导像你这样的冒险者。”
顾洛尘疑惑道：“你在思考什么？”
然而释然的回答，却让他完全无法理解。
“我在思考，人是从哪里来的。”
释然仰头望天，眼眸中满是迷茫：“人们修炼飞升，飞升后又去了哪里？从来没有人在飞升后又回来，那么人为什么要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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