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捡了一只小狐狸。姜姜不喜欢狐狸,她喜欢狐皮围脖。她准备把这只花色特殊的小狐狸带回去养大,然后剥皮做成狐皮围脖。
“这是狐狸?”救护车上的医生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姜姜点头。医生道,“第一次见到毛色这么红的狐狸。”浑身火红,除了漆黑的四蹄,没有一丝杂色。
“姜姜。”
姜姜偏头看了李佑霖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李佑霖看了一眼医生,医生识趣的离开。等他走远后,李佑霖才问,“我们,刚才,我怎么晕了?”
“你撞鬼了。”姜姜挠着小狐狸的下巴。她刚才已经叫了跑腿三十二,送羊奶来。
李佑霖脸上一白,“真的撞鬼了?”
姜姜白了他一眼,“你表弟掉到井里,被吓疯了。你要下去救他,被吓晕了。”
李佑霖纠正她,“是堂弟。”他爸爸和小茉莉爸爸是亲兄弟。
“白叔叔来了后说,是尸体腐烂形成了沼气,井下空间小,气体挥发不出去,你和你表弟……堂弟就中毒了,产生了幻觉。”幻觉总比真见鬼要强。“哦,对了,你们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肺。”吸了那么多有毒气体,伤肺。
他还想问,姜姜不想说了。抱着小狐狸走了,她妈妈不喜欢宠物,她还要想想怎么说才不会被骂。
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长央灵槐也来了,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最好不要追根究底。”
冬茶是最难采的,要在寒冬雪后的清晨。经过霜雪的茶叶甘甜、醇厚,不炒反蒸,蒸过压成饼,放在窖中发酵。
女工们早早就起了,冒着严寒在茶园采摘冬茶。她们冻红了手指,正要收工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冬日无事,便喜欢看热闹。不一会儿,茶厂的门口便围满了人。
云英嫂“呦”了一声,“这不是香儿同她男人吗?”
乡下人不会取名字,就大壮二壮的叫。香儿的丈夫是家中的老大,叫大壮。香儿是两年前嫁给他的,两年一直没有身孕,昨日他带着香儿去县城看大夫,大夫问香儿用没用过什么药,香儿说她曾经用过一些不好的药,经由夏大夫治过。大夫问如何治时,香儿支开了他。他觉得不对劲,就躲在一旁听,这才知晓他的妻子嫁给他之前,便被其他男人看光了。
他忍受不了,一大早天刚亮,就拉着香儿来讨个说法了。
云英嫂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人家免费给你们治病,将人治好了,你们不能恩将仇报啊。”那些采乳香茶的姑娘们,用药用的,最后不少人胸都烂了,活生生熬死了。香儿当年也用了药,胸被催的特别大,后来她突然说不采乳香茶了,又以要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由,停用了药膏。原以为她是停了药膏之后好了,不想却是求了夏二小姐,治了病。
大壮怒道,“我娶妻子,是要娶清清白白的,她婚前被人看了身子,已经是残花败柳。”他喊道,“这样的残花败柳,老子不要了。”他猛地推了一下香儿,“人是夏家人看光的,夏家人就得赔我钱。”彩礼钱,这么多年头顶的绿帽子,没这么轻易算了。
云英嫂竖着眉毛,“命与清白,哪个重要?”
大壮道,“自然是清白。”
外面的争执吵闹,并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人。一大早,小厨房就杀了一头小鹿,用当归栗子红枣炖了,好吃的姜姜肚子都圆了。
“今日的鹿肉味道浓郁,比平日的好吃。”
藏得一边给他们布菜一边笑道,“今日用的是酱油膏,用热油炒制化开后放入肉中,滋味比寻常酱油浓厚了许多。”
吃饱了,兄妹几人在院中赏雪喝茶消食,姜姜抚着肚子问,“门口人走了吗?”
藏得摇头,“还闹着。”
“要银子?”
藏得点头。想想道,“他要银子,给他银子就是。”
藏得道,“一次给了,只怕日后得寸进尺。”
香儿一事,闹了半月,最终以大壮什么没得到,反倒是丢了脸面结束。夏家的医庐,顺势关了门。茶山的生机已经越来越弱了,百年茶王周围的几颗茶花树都呈现颓势,它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罗伯特找上了门,直接提出要一支老茶树根系,夏老板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我是上门女婿,跟着妻子姓,家中的一切都是妻子做主,她病了,等她好了我问问她,她若同意,就挖一根给你。”
龙十三不解道,“国之将亡,你给他就是了。”
肃宁摇头,“世间万物,自有盈亏,我不能提前干涉。”
龙十三听他这么说,一瞬间便明白了。“你想种龙脉?”大清终会灭亡,他若现在走了,带走了满山的生机,大清撑不了三年。三年之后,便会进入混战期,天地不宁,百姓不安。可若他在一日,大清便可苟延残喘十年,若再有个三四十年,他不收走龙脉肉身,反而将它种下,便可留住龙脉的余气,护着华夏土地哪怕经历战争,终也有龙脉所镇,终能转危为安。只要无人动这座山头,时间久了,余气便可形成新的龙脉,即便比不过本体,也足够了。
“年干丙火,壬水紧克;蘧而不禄,母子失和;桃花不断,不得善终。火临绝地,气运转移;阴魂不息,金为水灾;旺申冲寅,癸火盖头;岁运均助,煞强身弱;岁干七杀,天机化忌;两申冲寅,国祚已移。”
龙十三惊诧他竟能推导出大清命数,“上一个推导出朝代更迭命数的,死的挺惨。”叫什么袁天罡,推导出便算了,还写成了书,叫《推背图》。龙十三不赞同他的说法,“大清会有一个四柱纯阳的帝王。”
“你忘了,我不是人。”肃宁睨了他一眼,“四柱纯阳,也只是昙花一现。”油尽灯枯,气数已尽。
龙十三顺势问,“那你是什么?”他可不像一只单纯的鬼。
“与你无关。”
罗伯特虽是代表英国来的,生活也依然拮据。他曾写信请求协会给他多发一些钱,却被协会驳回了。他的薪资,需要养家人,还需要供他在中国的花销。
翻译知晓他的困境,对他道,“想弄钱还不容易。”
罗伯特不解。翻译指了指他的官服,“你有这身衣服,还怕弄不到钱?”他喝了一口酒,“这片谁不知道夏家,你想从夏家的茶山上弄到茶树,根本不可能。”夏家的茶好,山好、水好、清晨的雾气似乎也比其他山头好,滋养出的茶,入口醇香,回甘悠长。“以前不是没人偷过夏家的茶树,可无一人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守园的几条狗,还因为夏夫人。“哪怕少了一棵树,她都知道。”
罗伯特没太听明白,翻译直言道,“你的官职、官服是不是买来的?”
罗伯特点头。翻译又道,“你既然能从旁人手中买来官职官服,便也能用你的官职,卖了东西给旁人。”九品芝麻官也是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虽说是个虚有名头,但总有人信。”他似乎喝多了,红着脸,口齿不清,伸手拍了拍罗伯特。“你呀,得学学谢秀才。”
罗伯特问,“谢秀才怎么了?”
翻译咧着牙笑着,“他在夏家茶厂做工,你看看他是怎么抓着机会,想尽办法同夏家绑在一起的。”他的那点心思,那点手段,谁人看不透。不就是看着夏家的小女儿久久无人要,一边嫌弃她丑,一边又觊觎夏家的家产。“夏家三个女儿,一个未出嫁,还有两个早早招了上门女婿,他竟还想着独占夏家家产的心思。”他满脸的鄙夷,与平日里见到谢秀才时完全不一样。“他贪心,太贪心了,只怕鸡飞蛋打。”夏家人有几个是傻子,他都能看清他的心思,夏家怎么可能看不清。“他贪,我也贪。”他看着罗伯特笑,指着他道,“你这个洋鬼子,我以为你有钱,谁知道你这么穷,早知道何必揽着翻译的工作在身上……”
十三具尸体。
最早的一具已经白骨化,最新的一具呈现巨人观,按照现在的天气推导,大概死于半个月前。
“不行,得散散味,防毒面具都遮不住这味。”腐烂的臭味无孔不入,法证从井下爬上来,连连作呕。
“这案子谁负责?”央灵槐问连医生。
獬豸三十二睡得正香,被宁三小姐叫起来,送羊奶粉,憋了满肚子气。他跟连医生抱怨,连医生淡淡得扫了一眼,“你可以不来。可你不敢。”他站起,直接忽略掉三十二,对央灵槐道,“估计最后落在你们手里。”
央灵槐一向会抢案子,在表哥家吃完饭,接到姜姜去探险发现尸体得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了,不仅来了,还把组员给叫来了。已经完成了第一轮笔录。
姜姜做完笔录,才想起被她禁锢得两只鬼,她直接让三十二去收了。三十二百般不情愿,又不敢忤逆姜姜。他怕姜姜,更怕姜姜的爸妈、兄姐。
三十二很快就回来了,“哪有鬼?”
姜姜眉头一竖,抱着小狐狸就进了建筑里。禁锢燕儿的房间中,雷网已经被破坏了,只留下魂魄被灼伤后的粉末。而被引魂勾钩住的王老板,也不知所踪,引魂勾被破坏了。
姜姜暗骂一声。三十二道,“我就说你们地府的引魂勾质量不行,你们还不信。看看,一个鬼都困不住。”
李佑霖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王侄儿进了抢救室,堂弟茉莉精神还算是好,只是怕的很,打了镇定剂后很快就睡着了。他通知了爸妈和伯伯婶婶,坐在病床边一边拿着手机搜这所废弃孤儿院闹鬼的事,一边看护堂弟。
探险博主与神勇小法医直播探险,却被吓晕的新闻已经已经上了头条。他打开录屏回放,这才发现,他们在建筑的二楼,发现了一具尸体。而后,画面便看不清了。
他将视频暂停,放大了吊着尸体的房间,又用软件处理了好几遍,隐约看出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穿着……清朝的衣服。
不仅仅是鬼,已经成煞了。而且是最凶的子母煞。
子母煞?
谢燕儿死的时候,怀孕了,还快生了?可是,她明明没有成亲,也没听说她与谁交往亲密?
夏家来了一个修道的和尚。和尚穿着道袍,面容清秀,一双眼睛乌黑细长,薄薄的唇,看着单薄,怒目时却似金刚。
好事的人问,“夏老板,这谁啊。”
夏老板乐呵呵道,“小女婿。过几天就让他们成亲。”
躲在县城一处屋舍处养胎的燕儿,听到夏家为三小姐找到了女婿,不知怎么心中一松。她一边缝着小孩的衣衫,一边想着,三小姐嫁了人,兄长也该死心了。他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明年的科考,兄长若是能高中很好,若是不中,也无妨。明年,她也生完了,到时候再找个工做,加上兄长在夏家的工钱,足够他们过不错的生活了。
谢燕儿想过好日子,却也不是个贪婪的人。
她很知足。
姜姜带着江小道看茶山,江小道是她的朋友,她在下面认识的。这次请江小道上来,是为了布结界。一来拘住闽江仅有的生机,不让它们枯竭,二来钉住十三叔走后留下的龙脉肉身,将肉身种下,继续镇着闽江。还有一个三,他们准备割龙角。
“割龙脉的龙角,你就不怕他发飙?”江小道将符纂缠绕在阴铁上,按五行八卦插入土壤中。
“又不是长不出来了。”龙和鹿差不多,鹿角能割、能吃,龙角怎么不能割、不能吃了。“我娘说了,到时切一块给你,算你上来的报酬。”
江小道随即笑道,“龙角这种东西,越割长得越快。”
走了一大圈,走的脚疼,姜姜回来后,直接把腿翘到江小道腿上,“我脚疼,你给我捏捏。”
江小道把她的腿推下去,“我不是你家下人。”佛道两界,谁不叫他一声大师。
“你上次受伤,是我救的你,也是我照顾的你。你给我捏捏脚怎么了。”她戳着江小道的心口,“你缺的那颗心,还是我割了心头肉给你补的。”
江小道眼一瞪,“你差点魂飞魄散那次,我不也拿我的魂魄给你补魂了?”
谢秀才拿着账本来时,姜姜正在同江小道打做一团,可在他看来,却是两人在调情。他从来没在姜姜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生动的表情,她对任何人似乎都是淡淡的,即便是笑,也是恰到好处的,没有一丝特别的热烈。
他站在门口轻咳一声。
江小道推开撒泼的姜姜,“别闹了,有人来了。”他理了理道袍,“你不要面子,我还得要。”闽江虽然有生机,却也暗藏着不少阴晦之处。他还想着多待一段时间,赚些银子。
“三小姐。”谢秀才走入,扫了一眼江小道。“这个月的账目有些问题,您看……”
姜姜点头,对着江小道维扬下巴。“你先回家吧,对了,顺便下一趟山,买一份我娘喜欢的芝麻酥饼。”
江小道手一伸,“给钱。”他理直气壮,其所当然。他一个鬼,又是和尚,六根清净,哪有银子。
姜姜打开抽屉,直接抽出一叠银票给他。“呐,给你。滚吧。”
谢秀才看着满抽屉的银票,眼神暗了暗。
燕儿有孕后,总想吃些甜的,她忍了好几日,终还是抵不住诱惑,一大早就数了铜板,在御珍香门口等着酥饼出炉。
她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你吖,这么馋可怎么行,爹赚钱也是很辛苦的。”
江小道站在她身后,见她满身的死气,又观她印堂,也是暗沉漆黑一片。他对燕儿道,“你印堂发黑,会被亲近之人所害。”视线下移,腹部更是缠了一圈死气,“你与他。”他指着她的肚子,“要么一生一死,要么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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