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这话什么意思？”老太太看向赵老太太，目光锐利，就算顾南婷是个庶女，那也是她亲自教养出来的姑娘。
“老太太不知道么？”赵老太太扬起下巴神态倨傲，“您那儿媳妇都快把侯府变成窑子窝的事，满京城都传遍了，您还眼盲心瞎被瞒在鼓里呢？”
那三个字一出来，顾南婷是真的直接跪下了，膝盖落地的瞬间一声闷响，“婆母！”
老太太不怒反笑，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恐惧的瑟瑟发抖的庶女，“想来是我年纪大了不出去走动，我竟然不知道，堂堂一品侯府侯府的夫人竟然能由得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眷随意污蔑了。”
赵老夫人的瞳孔忽然瑟缩了一下，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嫡女时，在赏花宴上远远地看到坐在公主旁边谈笑风生的安庆侯府的郡主，她们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连头都不敢抬。
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她好像忽然感觉到了那种由心口涌到四肢百骸的恐惧感。
“老太太，”赵老夫人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冷汗濡湿，强自镇定了心神，“为了一个攀附权贵被送进来做填房的商户女，您要把侯府百年的名声都赔进去么！”
“多年前，你婆母见到我的时候，都是要跪下来请安的。”老太太抬手拨动了一下茶碗的碗盖，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如今你坐在这里对着我大呼小叫，仗的是你那一辈子只爬到五品的夫君的势，还是你赵家那个送进来邀宠的庶妹的脸面？”
云芷柔看向不怒自威的婆母，她甚至连语调都称得上一句柔和，却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那是出身高贵的世家主母的威压。
“可我赵家一门清贵，我儿的嫡妻断不能有个如此名声不堪的大嫂！”赵老夫人终于将心底埋藏的话吐露了出来，她断不能让自家老爷儿子和孙子孙女的名声有损，她没错！
“是么？”老太太一下子将手边的茶杯打翻，语调懒散却带着几分冷意，好像说的是不在意的宠物的去留，“所以赵夫人今天是来商量两家和离之事？”
“母亲！”顾南婷赶紧膝行几步爬到老太太跟前，声音凄厉，“母亲不要！”
赵老夫人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太太，我与你说的是，云氏这样的女人不能留在侯府！”
“不然呢？”云芷柔忽然开口道，“将您家里那个养的珠圆玉润脸有盘子大的嫡女嫁进来么？”
托云父那个女儿奴的福，当年原主死活要嫁给顾逸轩之后，整个京城中谁家女儿但凡夸过顾逸轩一句云父都让人记录了下来，恰巧这位大言不惭的赵夫人的嫡女，就是其中痴恋顾逸轩的各种翘楚。
赵老夫人猛地转头看向云芷柔，“长辈说话有你什么事？果然商户出身不懂规矩！”
“你来亲家府里邸逼休儿媳长兄的妻子又是什么规矩？”云芷柔扯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回问。
“你阴狠毒辣帮寡妇勾搭男人，差点将丧子的老妇逼死，难不成我赵家一门清贵的名声就要被你这等不忠不孝的东西拖累么？”赵老夫人猛地站起来指着云芷柔斥骂。
云芷柔听得只觉得荒谬，她闲的没事了么要给寡妇做媒。这老太太多少脑子是有点病吧。
可还没等她嘲讽出口，就听见上座的老太太冷冷的声音，“赵盛氏！”
赵老夫人娘家姓盛，可自从她嫁到赵家以后鲜少有人这么叫她，原来赵家有个女儿嫁给了老侯爷做妾，后来又娶了侯府的庶长女，看在镇远侯府的份上，哪怕赵家败落无人能撑得起门楣，京城中的夫人们多少会给她几分面子。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个破落的连祖宅都变卖了的人家，也能称得上一句清贵了。”老太太冷笑道，“若是你家不想要这个儿媳了，就让赵大人将和离书亲自送到侯府来，莫说是一个庶女的婆家，便是我的娘家人在这，也断断做不得侯府的主！”
赵老夫人感觉嗓子里被堵了一团棉花，那种从前仰望高高在上的权贵世家的感觉一下子席卷全身，可想了下大儿媳妇的话，赵老夫人又不肯轻易放弃。
“赵老夫人，我敬您是长辈，可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污蔑我的名声...”
云芷柔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打断了。
“母亲，儿媳听说大妹妹和亲家太太来了，特来请安呢。”王氏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饶是老太太这样情绪稳定见多识广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搅家精。
“进来吧。”
王氏由身边的丫鬟扶着，袅袅婷婷从门口走进来，见着跪在地上的顾南婷惊呼一声，“呦，这是怎么了，大妹妹怎么跪在地上，大嫂您怎么也不知道劝劝啊。”
云芷柔心里想着，装的真像，脸上波澜不惊，“三弟妹这是哪里的话，大妹妹这是久不在母亲身边尽孝心中有愧，我这个当嫂子的难不成还能拦着大妹妹的一片孝心么。”
顾南婷听到云芷柔的声音瑟缩了一下，她是真的不想来侯府闹啊，可奈何婆母和大嫂就像魔障了一样。
看到王氏来了，赵老夫人心中多了几分底气，“老太太，我这都是为了咱们两家好啊，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老侯爷还在世，怎么会容得下这样的女人败坏侯府的门楣。”
“呦，亲家太太这是哪里的话，我竟然听不懂呢。”王氏掩唇一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疑惑的睁大眼睛。
“三夫人怀有身孕，身边人自然不会将这些污糟话说给你听，”赵老夫人对王氏的态度可真是称得上一句和蔼了，“若不是外面传的那些话沸沸扬扬，我又怎么会不请自来做个恶客呢？”
“三夫人还不知道吧，侯夫人竟然强逼侯府资助的那些寡妇进侯府里来，配给了手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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